馬車車架在這種偏遠的小鎮子中,哪怕是上好的青榆也隻能當作柴火燒。雖說他們倒也不缺錢,隻是地處偏遠還要翻山越嶺,手裡沒什麼現錢了也難辦。所以他們商量著賤賣了兩架車架給了鐵匠,車架上的鐵器賣了不少錢,但剩下的木製車架就隻能當柴火燒了。
他們牽著馬看著太陽斜傾愈西落,盤算著時間約莫著到了陽盛,牽著馬去了鎮東的大橋上,往下瞅了一眼,並沒有人,千無暄雙手撐在橋石欄上對孛日帖赤那說道:“可能來早了,沒人。”
“有沒有可能那個夥計騙我們。”
“不會吧……”千無暄看著從橋邊柳樹栓完馬的李客寒回道
李客寒眼看三個人牽著三匹馬占著橋道確實不方便,便把馬栓到了橋邊的柳樹上,千無暄靠在石欄上給李客寒說沒人,後者拿出幾顆麥芽糖,塞到千無暄嘴裡回道:“等會吧。”
千無暄先是愣了一下,倒也是毫不猶豫地張開了嘴,甜味在嘴裡蔓延開來後點了點頭,天氣不是很好,街上人影稀稀疏疏的,大概過了一刻鐘,有個人影穿著道袍,舉著一個經幡晃晃悠悠地來到了橋邊,把手上的最後一顆糖葫蘆吃進嘴裡後,將簽子扔到了河邊,用袖子抹了抹嘴,跑到了橋下邊。
千無暄看到來人恨不得笑出了聲,這不就是剛才在驛站的小二嗎?
“約莫不會是來坑我們的吧?”李客寒脫口而出問道。
“他這打扮摸樣是道士吧,不是說找百曉生嗎?”孛日帖赤那問道。
“我們不如下去問問。”千無暄往下看了一眼,牆體擋著隻能看到那個道士的衣襟。
三人順著橋下到了橋底,小二眼見來人,站起來抱拳道:“在下掐指一算,知道三位必定會來找我,所以地圖已經準備好。”
千無暄注意到了他腰間的佩玉,鑲在一個銀器上,看起來像是南疆的樣式,剛才在客棧時,還沒見他帶上。他衝另外兩個人做了個眼神,提醒他們看玉佩,然後三個人互相看了一眼,這一刻的默契達到了巔峰……
“哎!哎哎!你們乾嘛?各位大俠,求放過!待會兒還得有人要找我!”小二大喊著被綁到了橋旁邊的一個破屋裡。
他的喊叫顯然沒什麼用,路上的行人本就不多,看到他們三個人高馬大的,好奇心使然停住腳步看了一眼,匆匆揚長而去。
“各位大爺,你們到底要乾嘛啊!?”
孛日帖赤那坐在一個有點破敗,已經傾倒的桌子上,一隻腳踩在了翻到的凳子上,將他臉上的圓形墨鏡一把摘了下來,說道:“你以為你帶上這個我們就認不出你來了?”
“小人本就是想掙點錢嘛,該告訴你們的一點都不會少啊!”他努了一下嘴,指向背包。
千無暄翻開他的竹簍包,果然有張南湘的地圖,連帶著還有南疆的地圖,隻是不全,看起來還沒畫完的樣子。李客寒接過地圖,然後問道:“你是南疆人?”
“各位大俠怎麼知道?”
“你這個玉佩樣式少見,一眼便是南疆的,還有張南疆的地圖。”
他小聲嘟囔了一句:“早知道不帶了……”
“你到底是乾嘛的?”千無暄將匕首架到了他脖子上。
小二驚呼了一聲,求饒道:“哎!哎!有話好好說,彆動手啊!”
“那你到底是誰,客棧的小二?百曉生?算命先生?還是南疆的探子?”
“哎哎哎!我說我說,你先把匕首放下。”
千無暄放下匕首歸鞘,小二先是鬆了一口氣,而後解釋道:“我確實是客棧的小二,出來做算命先生也是拜在了正一派門下,學了點堪輿之術,這趁客棧不忙出來賺點外快,我也確實是南疆人……但不是南疆的探子啊,我逃出來有一年多了……”
“逃出來?”孛日帖赤那問道。
“對,這幾年南疆有點亂……”他看向幾個人,恍然大悟道:“各位大俠要去南疆?”
“對,不過去南疆之前,要先去趟蜀地。”李客寒看著手裡的地圖,一個計劃湧上心頭道:“我看你對南部這些地方都挺熟的,雇你當向導怎麼樣?當然,錢不會少了你的。”
“……”小二認真思考了一下,說道:“帶你們去蜀地可以,但我絕對不會回南疆的,我勸你們也不要去,太亂了,進得去怕是要出不來了。”
千無暄上前掏出匕首給他鬆了綁,問道:“那你是怎麼做百曉生的?”
小二嘿嘿一笑,掏出個葫蘆放出了一隻蟲子放在食指上,說道:“這是聞訊蟲,通過子蟲和母蟲,我便能聽到彆人說什麼。”
“你就把你的商業機密告訴我們?”
“這道不怕,就算給了你們,你們也不會禦蟲之術。”說完他便將蟲子放回了葫蘆裡,孛日帖赤那一把搶過,千無暄看了他一眼,這麼久了,還是不改他強盜的本色。
“既然這麼重要,為了防止你逃跑,這葫蘆我先替你保存了。”
“哎!你們怎麼這樣?我不去了!”
李客寒伸出了手,比劃了一個五,說道:“五百兩?”
“才五百兩?我才不……”
“黃金。”李客寒斬釘截鐵道。
“去去去!”小二立馬改口道,然後諂媚道:“各位老板,先給點訂金唄。”
李客寒身上也確實沒了現銀,隻得掏出兩賬五十兩的銀票給他,小二結果銀票欣喜若狂,轉而一想又疑惑道:“各位老板為何在這南疆混亂時非要去啊?”
“不滿你說,你既然會禦蟲之術,可知這鴛鴦蠱怎解?”李客寒問道。
“鴛鴦蠱?”小二驚呼道:“這東西多年未見,我也不太清楚怎麼解,怕是隻有鬼市有了。”他解釋完有些好奇道:“難不成你們中了?”他眼睛在三個人之間來回轉,閉上了眼睛,年了幾段咒,千無暄感覺到心口一陣瘙癢,喊道讓他停下。
“你體內竟然是子蠱!”小二好奇道:“我一般隻在女子體內見過子蠱,還是極少的女子才會被中子蠱,那還是我小時候的事了。”
“你剛才念的什麼?”
“白沉禦咒。”
“什麼咒?”
“啊,這是我們南疆白家留下來的一個咒語,可以感受蠱蟲的狀態,即使不是我下的蠱蟲。”
“白家?”千無暄看向李客寒問道:“難不成是白兄他家裡?”
“有可能,我們去了就知道了。”李客寒轉頭向他問道:“那你能把他取出來嗎?”
小二沒回答他的問題,隻是曖昧地笑了笑道:“看起來你倆才是一對,怎麼……”他指了下孛日帖赤那問道:“母蠱在他身上。”
“這,說來話長。”幾個人邊回客棧,路上千無暄邊給他說了原委,這才一定要去南疆解蠱,他本是不想說的,奈何小二威脅道不說弄死他也不會跟他們去。
“嘖嘖嘖。”小二不知道從哪掏出一把瓜子嗑著,一臉八卦道:“還是惡俗的三角戀。”說著從懷裡掏了一小把葵花子給千無暄遞了過去,千無暄擺了擺手,小二收了回去磕了一個吐掉瓜子殼說道:“難怪你不吃,確實有點軟了”
“……”千無暄汗顏,問道:“還未問小兄弟叫什麼?”
“我名字有點長,你們叫我欥木就行。”欥木將葵花子殼扔到泔水桶裡,收拾著自己為數不多的行李,給掌櫃的告了彆,說是過段時間就回來,這段時間謝謝他的照顧,客棧的掌櫃也挺喜歡這個踏實乾活的小夥子,給了他兩個月的月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