欥木收拾好行李，背在身上對他們問道：“各位大爺，什麼時候出發啊？”
“你對這裡比較熟，你覺得什麼時候出發比較好？”
“要我說，趁早。”欥木往外看了一會兒解釋道：“往後雨隻會越下越大，現在出發早點到還能少淋點雨。”說著手抬起來掐了幾下，對千無暄問道：“你說個字。”
“？”千無暄先是一愣，反應道：“……雨。”
看了眼他的手又掐了幾下，看出來是巽上坎下，是個‘渙卦’。
欥木皺了下眉頭，說道：“風水渙拯救渙散，這是個異卦，風在水上行，流散之意。”
“何意？”
“要麼半個月後等春雨勢小出發，要麼儘快出發，切勿碰上風下水。”
其餘幾人點了下頭，跟著欥木往西邊的小五鬼嶺走去，眾人站在山口，欥木警告道：“渙卦預示你們兩夥人人心渙散，進山之後定要聽我言說，莫要逞強。”
雨還沒開始下，但有些濛星，空氣中也濕潤得很，幾個人牽著馬跟在欥木後邊，都帶上了鬥笠。
“這個地方為什麼叫五鬼嶺啊。”攣鞮抬頭看了下陰暗暗的天空，打了下哆嗦，將肩膀上的落葉掃下問道。
“我也是聽這裡的鎮民說，因為有五座山頭，從鎮子建始，上山的獵戶就發現了每座山頭上都有個很小的廟，每個廟裡供奉著一個不認識的鬼神。”
“為什麼不是神，而是鬼神？”
“我沒親眼見過，隻聽獵戶說過鬼神的樣子很詭異，正常來說雨季太危險是沒人敢進山，但有年有個獵戶的女兒得了重病非要冒著雨進山采藥，三天沒消息，再回來時人精神就不太正常了，手裡握著草藥一直嘟囔著鬼神來了，鎮上的神婆給他做法後才好，鄰居都問他到底看見什麼了，他說記不太清了，隻是五個山頭的鬼神廟都不見了。”欥木叼了根狗尾巴草繼續說道：“之後就帶著女兒離開鎮子了。”
“這麼嚇人，你不早說？”
“我也隻是聽說，畢竟鎮子上也真的沒有人敢雨季進山，除了你們。”
“那你怎麼敢帶我們進山？”宇文闥問道。
“你以為我想啊，我掙錢的家夥什在你主子那呢。”他轉過身子來倒著走，挑了下眉用下巴指了下孛日帖赤那腰間的葫蘆。
“你不怕嗎？”宇文闥繼續追問道。
“怕啊，那我還能怎麼樣，要不把葫蘆還我，我這就走。”欥木做了個這怎麼可能的表情轉過身子繼續往前走去。
走了大概兩個時辰翻過了兩座山頭，天漸漸黑了下來，千無暄打了個噴嚏，欥木回頭看了他一眼，摸了摸旁邊樹的樹乾，在手裡摸索了一下，抬頭看到樹葉有些密集，便爬上了樹，身子一蕩遍站到了一根粗大的樹枝上，攣鞮看他爬樹以為是要跑，便想上前抓捕，孛日帖赤那抬手攔住了他說道：“無妨，他不會跑，看他想乾嘛。”
欥木撥開樹枝往遠方看了一眼，嘖了一聲跳下了樹，抓住一顆藤蔓落了下來說道：“這裡是五鬼嶺的餘脈，我們要去蜀地要翻過三座嶺，因為這裡鹿眾多，所以叫繁鹿嶺，本想趁著還未雨，趕緊翻過這座小嶺，看著天氣怕是懸了，最好先找個山洞，今晚怕是有大雨。”
李客寒點了點頭，說道：“那我們分開尋找，這樣快些。”
“最好不要，這裡地形複雜，萬一人丟了還得找你們，跟著我就好，我記得附近有個瀑布，那裡有山洞。”
大雨來之前，他們穿過了一片濃霧，欥木警告他們南方瘴氣很多，大多都有毒，最好捂住口鼻，小心吸入瘴氣中毒。還將馬栓到一塊，欥木也一直檢查人少沒少，好在團霧不大，也沒什麼毒，人都沒事。
除了團霧後，李客寒看千無暄有些愣神，問他是不是身體不舒服，千無暄搖了搖頭，回頭看了眼團霧，總感覺身上怪怪的，但又說不上來。
雨有越下越大之勢，李客寒皺著眉頭，十分擔心千無暄的身體，之前一直說要給他調養身體，卻因為各種事宜耽誤許久，他歎了一口氣下定決心這次從南疆回來後，不管什麼事都要推掉，找個風水好的地方，給他不養好身子誓不罷休。
千無暄看出了他的心中所想，捏了捏他緊握的拳頭，給了一個讓他彆擔心的眼神，突然聽到一陣水聲，他本以為是開始下大雨，隻是身上沒覺到雨落的感覺，抬頭往水聲的方向望去，指著水聲的方向給欥木提醒道：“瀑布應該在那。”
欥木質疑道：“你怎麼知道？”
“聽到了瀑布的聲音。”千無暄毋庸置疑地說道，自打眼睛好了之後，眼神雖然大不如以前，但聽覺卻比之前靈敏了許多。
欥木也是沒什麼頭緒，他也不太上山，現下也沒什麼好辦法，抱著半信半疑的態度往千無暄指的方向走去，讓他們先在原地等會兒，萬一不是，他一個人行動快一些。
直到欥木扒開一座樹叢，消失在眾人的視野中，繼續往北走去，果然耳邊也響起了瀑布的聲音，感歎道千無暄耳朵真好使。抬頭看了眼天，又黑了些，趕緊往回跑去,卻隻看見三個人，孛日帖赤那和攣鞮不見了，他問道：“那兩個人呢？”
“主子去解決一下私人問題。”
“那個脾氣不好的呢？”
“他去保護主子了。”
“不是告訴你們彆亂跑嗎？”欥木看上去有些神思不寧地問道。
李客寒看了眼千無暄的狀態，確定道：“沒跑遠，應該就在這附近。”
經過他的提醒，欥木這才想起鴛鴦蠱的事，這才放下心來，大聲喊了一下人，卻沒有回應，向周圍找了一圈也沒看見人影，宇文闥看到欥木站在原地發愣，這才意識到出大事了，趕緊爬上樹找了起來。欥木站在原地發了一下呆，忽然想起什麼，他轉頭看了一眼千無暄，後者和李客寒也互相對視了一眼，滿臉爬上驚喜的表情。
李客寒先是一喜，關切地問道：“你感覺怎麼樣？沒疼嗎？”
千無暄閉上眼睛仔細感受了一下，慢條斯理地說道：“子蟲好像不動了。”
“子蟲不是本來就不動嗎？”
千無暄搖了搖頭，不知道該怎麼解釋，措了下辭說道：“不太一樣，之前離得有段距離時，能感覺到它在活動，哪怕是細微的動作，現在好像是完全不動了。”
“死了難道？”
“不可能。”欥木用不容置疑的語氣說道：“死了不太可能，可能隻是沉睡了。”
“之前有過這種事嗎？”
欥木搖了搖頭，解釋道，他小時候在南疆見過被喂過三丈毒的鴛鴦蠱，那完全是青樓的老鴇為了保證那些煙花女子不會離開青樓，有得在青樓受夠了的女子不信邪的便會逃跑，跑不出青樓兩米遠人就會當場暴斃，像千無暄現在這樣，已經超過三丈人還沒事的他從未見過。
“你真沒事？”欥木既驚訝又好奇地問道，讓千無暄伸出手，他把一下脈看看情況。
千無暄搖了搖頭，李客寒喜出望外，歡欣雀躍地問道：“怎麼樣？”
“按說其他的蠱我倒是也見過這種情況，有可以壓製蠱蟲的藥，但可以壓製鴛鴦蠱的藥還沒人能研究出來。”
“那這是什麼情況？”
“我要是知道我就發了。”欥木脫口而出道。
“什麼意思？”
“蠱還未解，隻是暫時被壓製住了。”欥木解釋道：“其實鴛鴦蠱已經被禁止使用了，但鬼市上還是會有流通，稍微偏遠些的地方的青樓沒人管，還會有人用。”
“你是不是吃什麼或者喝什麼了？”李客寒問道。
千無暄搖了搖頭，實在是沒什麼頭緒，吃的都尋常飯菜，進了山之後潮濕得很，甚至連水都沒喝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