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形之中,俞和鈴撮合銀嫻和蘇溱重歸於好的希翼越來越渺茫。
俞和鈴此時並未察覺柯太樸對銀嫻的情意,所以還得清閒一日。
更在閒宵小飲時,與柯太樸把酒言歡。
離開芳菲坻後,俞和鈴與蘇溱、銀嫻、白雲更又在柯府小憩了半日。
銀嫻心裡發悶,她在府中漫步,伊人纖立,庭中青竹在夕陽下鍍了層金韻,愈發顯得她背影寥落,形單影隻。
在書齋中,柯太樸凝望著她單薄的身影,心下發緊。
自從上元夜他無意中遇見她後,便一直牽掛於她。
柯太樸垂首看著自己係於腰間的一對玉連環,心內下了一個決定。
他小心翼翼取下其中一隻玉連環,玉環渾圓無縫,連環寓意可碎不可離開,譬如魚與水、雲與天。
珍之又珍的握在手心,他再抬眸望去,銀嫻已不見身影。
他悵然若失。
這對玉連環是他已逝的雙親傳給他的,他戴在身上許多年,隻為尋得一人心,白首不分離的夙願。
俞和鈴不知這廂他人心事,隻一心謀劃如何捆住蘇溱與他命定之人銀嫻,她靠著臨窗的桌案坐下,嬌憨的單手撐腮,苦思冥想。
蘇溱倒是在廂房裡尋了筆墨,開始潦草的塗抹。
白雲更閒來無事恰巧去尋他,隻見蘇溱皺著一雙劍眉,彷佛無從下筆的模樣。
白雲更好奇的張望,蘇溱不自然的收拾起畫卷。
白雲更也並未在意,隨口提起去北域的事情:“蘇溱,我看我們也要快些啟程離開此地才好,北域是個什麼樣的地方,你之前去過嗎?”
蘇溱怔愣了一瞬。
在這紫陌紅塵中,俞和鈴像是他心中的一抹晚霞,足以照亮他的心扉,照到海枯石爛都不願分離。
他此前打算毀掉這個虛無世界的想法被蠶食的麵目全非。
可他,此時又無法麵對白雲更。
不論是從前也好,以後也罷,他都是在欺騙他。
正在他欲言又止之際,廂房的門扉被敲響。
“蘇溱,在嗎?我是俞和鈴,有事同你商量。”
俞和鈴心內躊躇,她不確定自己的點子如何,索性先豁出去。
到時候,說的情真意切一些,往後在於其中周旋一二,事情可不就成了嗎。
蘇溱打開廂房,就見她立於門外,眉眼唇頰帶著羞澀的笑意。
俞和鈴儘量控製自己的表情看著煩悶些,愁苦些,卻天生不會苦笑,看在旁人眼裡是如嬌花般的羞答答。
“請進。”蘇溱將她迎入室內。
俞和鈴一打眼便見到白雲更。
“白雲更,你也在啊,正好,有件事要與二位商量。”
俞和鈴開門見山道:“這話原是應該銀嫻師妹與你二人來說,她是與你們二人熟撚些。可我一時又尋不見她,事情又迫在眉睫,便自己來同二位商量。”
蘇溱和白雲更聽到此處,也疑惑是何事,便示意她往下說。
“我與銀嫻師妹雖然有些武功,可是畢竟是女子,若有人對我二人心懷不軌,”俞和鈴故作憂慮的神色接著道:“恐怕難為敵手,於是心想,若接下來能有二位郎君相伴,我們也好放下心來完成師傅的吩咐。”
“隻是,不知二位可應允?”俞和鈴說到此處,朱唇微合,不再開口言語,想等蘇溱和白雲更表態。
蘇溱內心猶如炸開萬朵花火,他彷佛已經預見含飴之樂,二人在春月下踏著落花,你儂我儂的場景。
白雲更先出聲道:“既然你們需要,我們定當鼎力相助。我是沒有問題的。”說著,一雙帶著赤誠之色的眼睛看向蘇溱。
蘇溱麵皮還是微冷的,這讓俞和鈴心裡沒了底,從方才她便留意蘇溱的神色,彷佛並不怎麼聽她講話。
白雲更心內怪異,恐怕蘇溱嫌棄俞和鈴煩人。
他自認為看人眼色的功夫不差,蘇溱遇見俞和鈴以前,都是周身輕鬆、一副落拓不羈的樣子。
遇見以後,相處之時,臉上的神色彆提俞和鈴本人怎麼想的,他這個旁觀者都替蘇溱著急,那是怎樣的神色?如臨大敵,冷若寒霜,一副恨不得離開八丈遠的模樣。
就在俞和鈴和白雲更腦中的思緒快飄忽到天上去的時候,蘇溱冷淡的回應道:“既然如此,那便一起同行吧。”
俞和鈴心內的石頭落地,蘇溱要是再緘默,她都要懷疑她露出馬腳。
俞和鈴先行告彆離開了廂房,白雲更也打著嗬欠直嚷著要回去休息。
於是室內便又隻剩下蘇溱一人,還有他的畫。
方才作畫的靈感源源不斷的彙入腦海,蘇溱立馬鋪開畫卷,大筆一揮,慢慢的兩個相擁的人影成型。
他還不忘記再添上個月亮和滿地枯草似的落花。
最後,他竟守著自己的畫癡坐到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