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一個老頭進了院子,他咳嗽兩聲,把所有姑娘們的目光都集聚過來。
“諸位,等會,咱們的宗主趙孟瑎就會來到這個院子裡了,我看今天進來的姑娘都清醒了,個彆哭哭啼啼的給我止住,萬一惹得宗主不高興,你也落不得好下場。”
老頭說完,瞪了眼俞苔苔身旁的那名哭泣不止的姑娘,姑娘被嚇得打了個哭嗝。
良久,院子裡總算安靜了。
老頭拍手,外麵進來幾個丫鬟,每人手裡都捧著一疊麵紗。
“這些麵紗等會分發到諸位的手上,諸位都給我把它戴在臉上。”
俞苔苔拿到麵紗,她突然想起了三年前自己鋤強扶弱的日子,總愛帶著個麵紗招搖過市,好在,沒有人追究她真實的身份。
“你說這宗主是不是個傻的,人臉上不僅有眼睛,還有鼻子嘴巴呢,他專門看眼睛去了,要是錯過一個長的除了眼睛不像,其他地方都長的像的女子,那他豈不是能悔到腸子都青了?”俞苔苔和方才那名興奮的女子又搭上話。
那女子也是個好說的,見俞苔苔虛心好學,她也就把自己小道裡打探的消息告訴了俞苔苔。
“聽說,他那個前妻,是個麵容醜陋的,整日都帶著麵紗,露出一雙眼。所以,宗主也隻見過那雙眼。”女子說完,又歎息道:“可惜,那個女子是個沒福分的,據宗主自己說,那女子生了一場病,藥石無醫後去了。”
俞苔苔眼中一酸,流下了淚。
她道:“多麼淒美的愛情啊,可惜了。”
“難道宗主就沒去看過大夫,我覺得他這裡有些問題。”俞苔苔含淚,實誠的指了指腦袋。
女子覺得俞苔苔傻,她道:“這樣,才有我們這些替身出頭的機會啊,不然,你以為我們今天能有機會接近高門大派的宗主?!”
俞苔苔心內道確實,不過她俞苔苔想找個有前途的相公,而不是傻子相公。
她覺得自己沒那麼差運氣被趙孟瑎瞧上,所以身心放鬆。
“老餘,你退下。”
一位年輕的公子吩咐道。
老餘帶著那些丫鬟退下了,現在院子中隻剩下這些臉帶麵紗的姑娘同那公子。
俞苔苔低垂著頭,一些沒有飛上枝頭做鳳凰的心思的姑娘也低著頭,俞苔苔不怕自己因此顯眼。
公子看完第一排的姑娘後,大失所望道:“你們都不像她。”
這聲音聽起來溫文爾雅,應該不是個性格暴戾的人,俞苔苔暗自猜想。
“來人,把第一排的這些人拉下去戳瞎眼睛。”公子對守在院子外的小廝道。
俞苔苔絞著手。
在場剩下的姑娘有的開始抹淚。
第一排裡有人暈了過去,但還是被拖走了。
大家都見識到趙孟瑎的手段殘忍,那位原本興奮的姑娘也眼前一黑,昏了過去。
俞苔苔抹著額上的汗水,她大抵猜到了,那姑娘沒有打探到這殘暴的手段,不然,無論如何也不敢來。
“抬起頭。”俞苔苔看到那人來到自己身前。
俞苔苔盯著他腳上的白色皂角靴,上麵繡著的竹葉,栩栩如生。
她緩緩抬起頭,此刻心情複雜極了。她已經預備好如何在那些小廝手裡逃脫戳眼悲劇的計謀了。
這就是趙孟瑎?俞苔苔眼波裡流轉出驚訝的神色。
她對麵的這位郎君正是宗門前與她錯身而過的那位。
外表看起來一本正經,內裡竟然如此不忍直視。
她沒敢和他對視,趙孟瑎看見她與前妻如出一轍的眼形,心頭都沉寂了。
他慌亂了好幾年的心,終於安靜了刹那。
他蹲在她麵前。
這下俞苔苔的眼光自然和他對視上了。
俞苔苔覺得這人行為舉止都怪異極了。
趙孟瑎狂喜於自己找到了幾乎一模一樣的珍寶,若不是記憶中自己的前妻已死,他必會認為眼前這名女子是他的前妻。
他起身,拉著她的手。
牢牢地,就是想著牽住,不要從掌心滑落。
他也說不清是為何,他就是想這麼做。
俞苔苔恍惚,這男子,一時凶殘,一時又古怪,現在又如此反常。
後來,她就被他金屋藏嬌了。
俞苔苔坐在梨花椅上生悶氣。
她屬實想不到,趙孟瑎拒了與狄葉清的婚事,現在淩飛宗裡的南派又占了上風,而她再也回不去了,連分一杯羹的資格都沒有。
“俞姑娘,宗主派人前來傳話,說是今下午過來陪您一起用飯。”丫鬟秋嬋道。
“好了,我知道了。”俞苔苔無奈應道。
自從她被虜來了這個院子,趙孟瑎派了好幾個武功高手護院,就是連一隻蒼蠅也飛不進來、逃不出去。
她懶散的閉目養神,畢竟這些日子,趙孟瑎從沒缺席過她的每一頓飯,她幾乎被迫適應了餐餐必有他陪的日子。
今日外麵下著雨,嘩啦啦,嘩啦啦。
趙孟瑎就像這些惱人的雨聲,折磨著她。
俞苔苔睜開眼,裡麵閃爍著意味不明的神色。
她不喜他,又何須謙讓他、容忍他,不如就讓他像這場大雨,雨過天晴後,再也不見。
她就不信,他又能忍她到幾時。
“你命後廚做一碗糠咽菜,端到今晚的飯桌上。”她吩咐秋蟬。
秋蟬為難,俞苔苔厲聲道:“還不去做?!”
是以,當趙孟瑎滿心歡喜陪著俞苔苔用飯,他看到她推到自己麵前的糠咽菜時,抬頭疑惑的望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