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樹逢月 “差一分,差一名,都不行。……(1 / 2)

枯樹逢月 舒月清 3925 字 11個月前

陳淵也覺得自己簡直禍從天降。

他反感自己被牽扯到這些事中,之前才對程鳶升起的那些同情之心在班主任燕老師來找他的時候,消失得蕩然無存。

可是麵對班主任,他還要裝出一副好學生的樣子:“老師,我和程鳶很少說話。”

這些事情都是陳淵後來和她在信裡說的。

據說當時燕老師看了他足足有一分鐘,說:“不要重蹈覆轍,既然來了這裡,就好好讀書。你是男孩子,走錯一步不要緊,但是程鳶和你不一樣。”

陳淵當時想,這人怎麼還搞性彆歧視呢?

他也在信裡把這句話當做玩笑話說給了程鳶聽,卻不知道看到信的程鳶沉默了很久。

當時程鳶也注意到重蹈覆轍四個字,便寫信問他當初為何會來小港村。

這個問題程鳶一直沒有得到答案,隻記得當年學校裡關於他的流言蜚語很多。

大概就在程鳶和陳淵被叫去辦公室後不久,學校裡突然多了一些關於陳淵的傳聞。

有些事情是老生常談了,無非是說他家裡有錢,那會兒是改革開放第十年,許多有眼光的人抓住風口,一躍而上。

有錢不再是一種罪過,而是一種新風尚。

但也有人疑問了,既然陳淵家這麼有錢,為什麼要從上海來他們這個小漁村讀書?

看陳淵平日裡的吃穿用度,也不像是家裡破產的樣子,難道是來避禍?

關於陳淵的八卦,程鳶是從她的同桌口中得知的。

同桌那天神神秘秘地對她說:“聽說陳淵在原來的學校裡談戀愛,所以才轉過來的!”

愛情兩個字對於懵懂的少年來說像潘多拉的魔盒,大家想知道裡麵是什麼,卻又害怕來自身邊人異樣的眼光。

所以他們談論著彆人的八卦,對那些東窗事發的小情侶抱有同情,又有一絲慶幸。

程鳶就淡定多了:“那又怎麼樣?”

她看上去對於這個瓜一點都不感興趣。

同桌其實能理解她的反應,因為他們學校也有偷偷談戀愛的人,大多是高年級的學生。

所以僅僅是談戀愛一事,真的算不了什麼,畢竟少年愛慕也是正常。

“可是……”同桌猶猶豫豫地說:“聽說他們……那個了。”

程鳶:“?哪個?”

同桌咬咬唇,臉皮變得透紅,憋了半天沒再憋出來半個字最後跺跺腳:“阿鳶,你太純潔了,我不好意思跟你說!”

“反正就是那個女生最後跳河了!所以他才轉學過來的!”

在接下來的一個月後,程鳶聽到了不下三個版本,有說那女生是上吊的,也有說那女生是跳樓的。

但是沒人再說程鳶和陳淵的八卦了,一條人命可比一件可疑的戀情刺激多了。

程鳶回歸了她平靜的生活,從此也繞著陳淵走,不管那些傳聞是真是假,她都不想沾染上半分。

也就半個月的工夫,陳淵的名聲在小崗村徹底壞了。

就連程鳶的母親也在一次吃飯時叮囑她:“你們班上那個長得最白淨的,你離他遠一點,要真扯上了什麼事情,就說不清了。”

父親說:“鳶丫頭是好姑娘,不會和那種人混在一起,倒是讓二狗注意點,彆和他學壞了。”

之前陳淵還沒出事的時候,他在村子裡給小孩子們發糖吃,收買了一波人心。

糖是個稀罕物,大人們樂得自家小孩子占這個便宜,當時還誇陳淵,說他是大方的城裡人。

不過現在,大家聽說他身上有人命官司就避之不及了。

程鳶去地裡乾活的時候,會路過陳淵家,大部分時候陳淵在屋子裡,聽說他嫌這裡太熱,要整日整夜地開空調。

不過也有一次,她在屋前看到了陳淵,陳淵在那邊逗小孩玩,給他們抓糖讓他們喊哥哥,神情溫柔,不像是個壞人。

當時是周末,學校裡不上課,程鳶去地裡給父母送中飯,秋末的太陽在午間時仍然毒辣,拎著筐的程鳶汗流浹背。

她走路的時候有些發暈,大約是這幾天生理期的緣故,她的嘴唇也乾得不像話,像是一條快要渴死的魚。

陳淵給了她一瓶冰水,“降降溫。”

陳淵大概是有些可憐她的,他自己後來也親口對她說:“那時候覺得你下一秒就要暈倒了,我怕你一頭栽到地裡。”

冰凍的瓶身讓程鳶忍不住打了個顫,握著這塊冰,她覺得頭頂的太陽似乎小了一些,她終於可以抬頭看清楚麵前這個人。

陳淵看上去並沒有被那些流言打擾,他低頭看著她,一雙眼睛像漩渦誘人深入:“這麼熱的天,你怎麼出來?”

他問得理所當然,不過陳淵也發誓他隻是隨口一問,他看她快要暈倒了,覺得她的模樣十分可憐。

程鳶不由自主退一步,她當時也是頭腦發昏,才會說了一句傷人的話:“你看上去心態還挺好。”

這句話的嘲諷意味太明顯,所以在她說完這句話後,陳淵沉默了。

她心裡有些後悔,但是轉身就走了,沒有再去看陳淵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