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讓你獨自去那山上的?你不知道那裡頭有多少血獸嗎?你回不來怎麼辦?”
“我回得來!我死不了!”
“你瞧瞧你那樣,你還沒睡醒呢?以為會有神仙來救你?你彆到時候怎麼死的都不曉得!”
“我不會死!我敢上刀山下火海!”
“把你給能的,要是大魔頭沒死,你這樣的小娃娃他一口能吃十個!”
“他要是吃我,說不定神仙就能來救我了!”
......
“人心不過是幻象而已,有時候好並不絕對是好。”
“為什麼?”
“你瞧瞧三字街破爛頭的那個女修,你覺得她是個好人嗎?”
“我不知道。”
“那三字街毛尾巴的那個孩子,你覺得他是個壞人嗎?”
“他不是孩子,他隻是長的矮!”
“那他們到底是好人還是壞人?”
“你不用問我,問你自己。”
“明明是你問我!”
“我問不問你,你都會有你自己的答案。”
......
聞人乄從紛雜的回憶中醒來,夜色還深,屋外風雨大作,雨聲捶打在屋頂,聲音很大,但許是此處有法術庇佑的緣故,屋子還算牢固,不漏風雨。
他先前沒有在意這屋中的裝飾,現下再看這床上賬幔流蘇,紅頂輕紗,該是個女子的住所。
天州自古至今,有名且修為高深的女修屈指可數,又是誰曾在這深山老林中隱居過呢?他輾轉至天明,終於要迷糊過去時,身側的姬雲間忽然動了一動,而後渾身劇烈顫抖起來,他緊張的看過去,一邊為他輸送靈力,一邊試了試他的額頭,發現他已經高燒,而且似乎是做了噩夢,才會如此不安。
聞人乄下了床,打了水來,為他降溫,又扯開他的衣服,隔著裡衣,上下檢查了一下,沒有發現外傷的痕跡,才放下心來。
一夜風雨,還未見晴,也許林中的動靜會驚動夜江春也不一定。
聞人乄隱隱覺得不安,又顧及姬雲間的傷勢與狀態,最終還是勉強放下心來,最起碼也要等姬雲間傷勢穩定下來。
隻是,心傷難愈。
聞人乄隱隱歎了口氣,他走到那古箏前,用手摸了摸那纖細的琴弦,而後終於在先前姬雲間反複摩挲的那處,發現了用匕首刻的一個字。
雲。
雲?
姬雲間。
聞人乄微微蹙眉,他往四周看了看,發現還有一塊布遮蓋了一些東西,他走過去揭開,一張小小的嬰兒床赫然映入眼前,這嬰兒床的旁邊放了個小盒子,沒有上鎖,聞人乄輕輕一按便開了。
裡麵除去一張折疊起來的紙張外,彆無他物。
他展開這張紙,發現是一副畫。
有個懷著身孕的女子站在屋簷下,欄杆前,遙遙望向半輪彎月,旁邊寫了一句詩詞。
晚來更帶龍池雨,半拂闌乾半入樓。
聞人乄定定看著,腦海中紛雜煩亂,似乎是能想到些什麼,又似乎是什麼也對不上。
半晌後,他將東西放回了原位,又仔細的將布蓋上,走回姬雲間身邊。
他望著姬雲間慘白的臉,想起了他的一身傷痕,想起了他從前纖塵不染的模樣,哪怕如今淪落至此,他身上仍然有一種不符塵世的乾淨,有一雙即便時常充斥著雜亂色彩,但底色仍然明亮如水的眼眸。
姬雲間。
寄雲間?
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