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人乄忍住沒把奉瑄君即將喪命的消息告訴他,也不覺得他爹不急是真的有把握他會回去。
“蓮止來了?”夜江春問:“他啟動了劍陣,我的綾啟感受到了。”
“對,不過他沒事,此番惟憐宗主和邊行宗主都來了,不過他們並未插手太多鬼修的事情。”
聞人乄本來就想有所隱瞞,可夜江春似乎知道了什麼,問他:“是來找姬宗主的吧?”
確切來說,也找了拂闌。
他這話,讓聞人乄更加確信,他一定是知道什麼,於是問他:“到了現在,盛和君還是不願意相告嗎?”
“你想讓我相告什麼?”
“你若是不想說,我也不問了。”聞人乄當然知道他為鬼煞所傷,自然不都是靈力的問題,再者他有金丹,靈力恢複也比較快。
“你好好養傷吧,如果心事鬱結,也不利於養傷。”他環顧四周:“這個地方雖然簡陋,但環境還可以,委屈你再住幾日,便可回白界宗了。”
“聞雞起舞,你能不能跟姬宗主說說,放我們出去?我們好歹並肩走過那麼長一段路,怎麼能一點人情味都沒有。”洛有一邊把好吃的往夜江春身邊放,一邊啃自己的肘子。
“誰叫你以前說他壞話!”聞人乄看他這些日子瘦了不少,但精神很好,也依然很樂觀,初見他時的意氣模樣一點沒變,聞人乄便說:“我跟他說說,隻要你們不跑,問題不大。”
“我師兄都病成這樣了,我還能往哪裡跑,你跟他說說,我保證不跑,我師兄見不到日光,好得才不快!”
“知道啦,我儘快接你們出去。”
聞人乄出了山洞,邢小雨把洞門關好,看他滿臉憂愁,安慰他:“他們沒事,那小公子,一天天可能折騰了,我是不明白,他爹都不管他死活了,他怎麼還這麼開心。”
“他一直都這樣,挺好的,想得簡單,也懶得想。”
他撐著傘回去,木棚中不見了拂闌的身影,隻有姬雲間一個人歪在桌前,一碗一碗喝著酒,邢揚見到他來,急忙過來。
“你去勸勸我們宗主吧。”
“拂闌呢?”聞人乄四下看了看,沒看見她。
“我讓小風帶她去歇息了,她似乎也喝多了,但我們宗主看到她如今的模樣,心裡難受啊。”邢揚歎息:“誰都沒有想過,會是這樣。那卜略,傳聞他溫文爾雅,斯文俊秀,怎麼原來卻是個人麵獸心的東西!”
聞人乄看著姬雲間的背影,沒想著去勸他,他這個時候最是鬱結,除了喝酒,還能乾什麼呢?
他問邢揚:“他怎麼知道,那煞,就是拂闌?”
“我們宗主從麓山逃生後,傷得太重,很久無法行走,安頓好之後,他著手派人去白界宗打聽小姐的下落,但卻沒有消息,後來我親自去過一趟,他們弟子說他們宗主並沒有帶回什麼女孩,我就知道事情不對,後來遍尋她無果,就一直在天州各地尋她,直到無意間看到一張宴春客的畫像,又聽人說宴春客這小女孩十分奇怪,我們才有此疑心。”
“怪不得。”聞人乄想起來泉山鎮,那會兒他難以確定姬雲間是敵是友,原來那會兒姬雲間也不知道他應該是敵還是友。
“大哥,你回去歇息吧。我在這裡看著他。”聞人乄沉靜下來:“他想喝,就讓他喝吧。”
邢揚拍怕他的肩膀,轉身走了。
聞人乄在雨中站了一會兒,走到木棚下,收了傘,靠在柱子前看他一碗一碗,直到喝不動。
雨一直沒停,四周隻有雨聲,偶爾會有一隊巡邏的活死人走過。
姬雲間趴在桌上,隻有想端卻端不動碗的手,昭示著他還有那麼一點意識,但也幾乎是無了。
聞人乄給自己倒了一碗,嘗了一口,甘甜可口,但後勁很足,苦澀與辛辣的感覺很久才在口中蔓延。
他端著碗,去跟姬雲間碰杯,用隻有自己能聽到的聲音說:“今日是你生辰啊。”
最美人間四月天,真是好時節。
他仰頭喝光,又倒了一碗,再去碰他的碗。雨水嘩嘩,漏不出這一句呢喃:“安康無虞。”
很久後,姬雲間忽然坐了起來,開始趴在木棚邊吐,他似乎暈暈乎乎,找不著南北,走路都是飄飄然,一步一個踉蹌。聞人乄急忙扶住他,倒水給他喝,他喝了幾口後,砸了碗,然後將桌上的東西全都掃落,最後還覺得不夠,將椅子扔到雨中。
“哥!”聞人乄知道他這是發酒瘋,叫他也沒有用。但姬雲間站不穩,半摔在地上,地上滲滿了雨水,姬雲間就趴在雨中,一拳一拳捶著地。
聞人乄半跪在他身邊,始終沒能將他扶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