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陽升起時,他離開了這裡。臨走時,林先生送他出山穀,他問:“你還有什麼話,要留給他嗎?”
聞人乄搖頭:“說來也奇怪,他什麼都不能說,但我卻什麼都懂。我想,我什麼都不說,他應該也會懂的吧。”
他順著來路,回到漠城,路上發現不少盯梢的人,但這些人都沒妄動,他清楚,自己的一舉一動肯定都在卜略的掌握之中,唯一能出他意料之外的,怕就是自己變了個樣。
他禦著打不斷從山中飛回去,這次用時很短,經過木沽海毓的地盤時,他也沒有停下,現在還不是請木沽海毓出山的時候,他徑直飛向了不汶枝。
不汶枝還是老樣子,隻是街道上多了許多宗門巡邏弟子,聞人乄起先隱了身行走,但隱身術遇到修為高一點的宗門弟子會瞞不住,而且術法不能持久,他隻能儘快進入不汶林。不汶林不少樹木毀損,應該是很多人來過這裡。
他本想用陰遁術遁走,但使用術法時才發現這裡被人布了結界,結界之中下了禁製,他就算能遁,也遁不出結界,並且會很快被布界之人發現。按照這個結界的力度來看,應該不是卜略的手筆,但也不算是拙劣。
聞人乄唯一糾結的地方就是自己要不要暴露,但一想到卜略已經知道他離開了烏海,那就肯定會出現在不汶枝,那自己還躲躲藏藏乾什麼呢?
他一拍腦袋,終於是想通了,直接徒手一撕,破壞了整個結界,然後大搖大擺朝著深林之中走去。按照他的記憶來看,龍宮確實在不汶林西邊很深的山林之中,這一路也確實有不少草木被踏的痕跡,他想起了那隻小鹿,不知道有沒有被修門弟子發現。
正想著,猛然聽到一聲:“你是什麼人?敢破壞我布下的結界?”
聞人乄抬頭一看,樹枝上站著個女子,雙手環胸,高傲美麗。
“怎麼?你們找人都不看畫像的嗎?”
“你不是鬼修。”
“在下聞人乄。”
“原來是你。”她從樹下跳下來,圍著聞人乄打量了一圈:“你就是那個背著毒修禦劍跨越千裡深山去烏海逃難的那個聞人乄?毒修呢?”
“當然是死了,否則我怎麼會獨自回來?”聞人乄問她:“你是什麼人?似乎不是白界宗的弟子。”
“你不如猜猜我是誰?”
“哈,我呢,從一開始遇到這些烏糟糟的修門開始,什麼洛蘭山莊的大弟子二弟子,什麼白界宗的大弟子二弟子三弟子,或死或廢或失蹤,也不過如此。”聞人乄將她從上到下打量了個遍,得出了結論:“你應該隻是個好奇鬼修和毒修的修門弟子吧?沒有宗門,散修。”
這女子笑了:“有趣,看來你很聰明,你這麼聰明的人,怎麼會跟毒修和鬼修混到一起去呢?是為了什麼?”
聞人乄自嘲:“唉,人嘛,逃不開七情六欲,我這樣的俗人恰好過不了美人關。”
“那看來傳聞是真的?雲門小宗主,曾是月仙,真的是個美人?”
聞人乄隻是笑笑,並未說話。這女子就說:“你一點也不傷心,若是愛人死了,你不會是這副模樣,你就不怕你把他一個人丟下,白界宗的人會找過去?”
“這我倒是不怕。”聞人乄想起那樓後的銅鏡,那是最上等的搬運之法中,發育成生,養育成形的洞天鏡光,隻要林先生無意問世,這世上任憑誰也找不到他們,人不能入鏡,鏡隻能出人。
聞人乄問她:“說了這麼多,你還沒有說你叫什麼名字。是來自什麼地方的散修?”
“我是個來自闕端的散修,我叫阿墩殺那。”
聞人乄一驚:“阿墩殺那?你認識阿墩良嗎?”
“不認識。闕端城裡姓阿墩的多了去了。”她斟酌了一下:“我看你沒有金丹,卻能在宗門手裡保下毒修,應該是個高手,深藏不露啊。”
“我瞧你雖是個散修,身後卻背著一把長劍,想來偷師過百家吧?”聞人乄盯著她:“你對鬼修毒修都有興趣,不知道你對鬼煞,有興趣嗎?”
阿墩殺那嚴肅下來:“看來,你比我想得,要聰明多了啊。”
“那倒也不是,我隻是看到長劍想起了用過長劍的人。”
“既然你詐到了,我就承認了吧,我來這裡,可不是要殺鬼修,我也在找她們。”阿墩殺那坦言:“我那個結界,不是用來擋蝦兵蟹將,而是用來擋,上官醉夢那個老婆娘的。”
聞人乄驚得眉毛飛起:“聽起來很有故事啊,該不會上官宗主追著找的女子其實根本不是燕碧燕姑娘,而是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