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回宮吧，這裡風大。”小桂子低聲提醒道，將早就備好的大氅給五阿哥披上。

“嗯。”五阿哥點了點頭，率先走下城樓，卻沒有往景陽宮的方向走去，而是去了淑芳齋。自牧筱煙離開後，淑芳齋就籠罩在一片烏雲之下，安靜得像一座墳墓。剛走到門口，就看到了悄聲退出來的彩霞，五阿哥走過去詢問道：“你家格格呢？”

彩霞急忙俯身，對五阿哥行禮道萬福，在五阿哥示意她起身之後，說：“格格剛歇下了。”彩霞輕輕歎了口氣，有些心疼，“這幾日格格都沒怎麼睡過覺，每天清晨奴婢過去服侍的時候格格都是睜著眼睛的，紅紅的，布滿了血絲。”

“那就讓紫薇接著睡吧，不要打擾她了。”五阿哥對此也無可奈何，事情毫無進展，每一次紫薇問起他的時候他都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但又不能不說，那樣隻會讓紫薇更擔心，“等你家格格醒了就去請太醫過來看看，老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

“是，奴婢省得。”

五阿哥不再做過多停留，起身向門外走去，彩霞見狀，猶豫了一下，才鼓起勇氣開口問道：“金鎖……還活著，對嗎？”

“是，她還活著。”她一定還活著，五阿哥轉過身，臉上是一個幾近虛幻的笑容，語氣堅定，“我會找到她的！”

“格格應該也是這樣想的吧。”彩霞的目光看向遠方，“格格時常盯著淑芳齋的大門，一望就是半天，金鎖的東西也親自收好了，她的房間也還留著，格格吩咐奴婢每日打掃，裡麵的一桌一椅未曾挪動半分，就好像金鎖一直都在。”彩霞有時候甚至會產生一種錯覺，就在不經意的一瞬間，牧筱煙會突然從淑芳齋某處走出來，臉上帶著溫暖的笑意。

猛然間五阿哥腦子裡起了一個念頭，去看看，去看看她曾經生活過的地方。這個念頭一升起，就占據了主導地位，在五阿哥發現之前嘴巴已經受控製的向彩霞提出了這個要求。

彩霞並沒有表現出吃驚的樣子，和往常無二地帶著五阿哥來到了牧筱煙原來住的偏房。房間很小，也很簡單，這是五阿哥的第一印象，樸素雅致，就如同她那個人。因為沒有任何多餘的擺設，走進去以後並沒有覺得擁擠，陽光很充足，照得屋子亮堂堂的，空氣裡飄散著一股淡淡的味道，不是熏香，也不是脂粉味，和它主人身上的一樣，清幽的味道讓人身體舒暢。

幔帳上掛著一個孤零零的香包，五阿哥看著有點眼熟，走過去拿在手裡看了看。想起來了，他曾經用這個換來了一個漂亮的折紙，往日的情景在眼前浮現，五阿哥勾起嘴角，笑得暖暖的。

視線下移，床頭擱置著淩亂的針線和一麵未完成的刺繡，說是刺繡有點勉強，其實是用簡單的線條勾勒出的一副畫：一輪彎月和無數顆大大小小的星星組成了夜幕，地麵站著一個短發小男孩和一個梳著羊角辮的小女孩，兩人手拉著手，周圍冒著紅色的心形圖案，很幼稚也很溫馨。五阿哥細細看了很久，都沒看明白那是什麼意思，有很多非常怪異的圖案，他從未見過。

“這是金鎖說是要送個奴婢的手帕，可惜還沒完成。”彩霞看著那塊綢布說，其實她原來也不知道牧筱煙繡得到底是什麼，後來聽她解釋了好幾遍才記住。彩霞把牧筱煙曾說過的話轉述給五阿哥聽。

五阿哥凝眉看了半響，最終決定放棄思考為什麼上麵的人會是那副怪異的裝扮，“可以把它給我麼？”

“額，五阿哥要用就拿去好了。”彩霞不是很明白，但也聰明的沒有多問。

五阿哥最後環顧了一眼這個房間，快步走了出去，氣勢凜然，不可侵犯，仿佛剛才那個為兒女私情困擾的永琪隻是一個錯覺，“走吧，回景陽宮。”侯在一旁的小順子、小桂子快步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