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我的愛,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我不應該聽了那小孩的鬼話,我不應該對你下手,我怎麼,我怎麼就把你給殺了啊……”
嗚咽聲突然止住,他抬起頭來死死地盯住我,像是想要把我牢牢地釘在他的視線裡。他帶著瘋狂和乞求之意開口:“我知道,我就知道你沒死的,我隻是把你傷到了而已但是你沒有死的對吧!你不會怪我的對吧?”
我垂下眼不看他,不做回應,好在他也不需要我回應他。
“我隻是太喜歡太喜歡你了啊,我不能接受你居然已經有了兩個小孩!我的愛應該是乾乾淨淨的才對!怎麼能被彆的男人玷汙!”
“怎麼,怎麼能!”
他的聲音越來越大,到最後變成了嘶吼。伴隨著歇斯底裡的質問,我的衣領被他拽起,我也被迫對上他的視線。他看著我的眼神與先前相比更是瘋狂,恨不得將我吞掉一般。
“……涼介。”直到現在我才開口說出第一個字,“你該休息了,我不會責怪你,你需要冷靜。”
我不會責怪他,但是星野愛能。我不是受刺身亡的死者,我沒資格替她原諒殺害她的凶手,但我也不能一句安撫的話語也不說。
他與我對視幾秒後泄了氣鬆開手,重新變回那個頹喪又失意的男人。他如釋重負般地喃喃:“太好了,太好了,你沒有怪我,我沒有被責備……”
而我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襟,毫不留戀地退出房間。
自我記事以來,我的父親便是一副瘋癲的樣子,近兩年尤甚,因為他開始把我當做了那個已經去世的、他喜愛到瘋狂的偶像。那個與我一樣,名叫星野愛的偶像。
與其說她與我名字相同,不如說是我剽竊了她的名字。這是父親給我起的,想來便是依照著她來起的。
他並不是我的親生父親,聽他說我是在2歲時被他從孤兒院裡收養的,收養我的原因也很簡單。
【“即使你還沒張開,但我的感覺不會出錯,你一定會長成與愛一樣的樣子!”】
是的,就是這麼個原因,僅僅因為他覺得我會與他熱愛的偶像長相相似,便收養了我。事實是,我與偶像星野愛的眉眼確實有那麼一絲相似,隻不過她有著一頭漂亮的紫色長發,而我是黑發。
我不記得他是什麼時候對我說的這句話,總之是在意識遠比現在清醒的時候,在他親手將刀捅入星野愛造成她的死亡那天之前。
那天,他失魂落魄地回來了,手裡握著一把沾滿紅色的尖刀。在我給他打開門的那一瞬間,他手中的刀掉落至地,他跪在我麵前痛哭流涕地喊著‘你沒死,實在是太好了’。再然後,他就被警察給帶走了。
他殺了星野愛,但經檢測再加上以往的精神疾病確診病例和一個口才非常不錯的律師,他沒有被判刑,倒是完好無損地出來了,隻不過原本還挺富餘的家底幾近被賠光。
他本該被送往精神病院的,但他不願意待在那裡,折騰了小半年後,他刺殘了自己的雙腿,最終被得以允許回家。
其實最初星野愛還活著的時候他對我的執念並沒有那麼深,他還能區分的開我和她,也不會強求我刻意去模仿星野愛的喜好習慣。但在星野愛被他殺死後,或許是出於想要得到慰藉的心理,他把我當做那位星野愛看待,以自欺欺人地告訴自己沒有殺人,星野愛沒有死。在他的要求下,我開始學習起星野愛的歌曲,學習起她的喜好,學習起她的習慣。為了讓我看起來更像她,我的頭發由黑染紫。
我逐漸不再像我自己,我想要掙脫想要逃離,但我卻不能。
這是我唯一的家啊,離開了這裡,我該去往哪裡?回去孤兒院嗎?眼前的這個男人給了我家,好說歹說也算是他將我撫養長大,而現下這個男人沒有了我就無法活下去,我怎麼能棄之不顧。
我做不到,也不能做到,可這樣的生活又很讓我痛苦。我隻能如此來警示自己:你應該懂得知恩圖報。
即使無法做真正的自己,即使需要去笨拙地學習他人,單隻是為了回報這幾年的養育之恩,我也必須要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