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顏染之外,隻有付倩茜和律助張宇昊,非常簡單而扁平化的團隊結構。
大家平日裡相處融洽,她沒有什麼架子,大家也都親昵地喊她“染染姐”。
李森然在案件承攬上十分積極,辦案的時候也要求苛刻,但對於團隊日常管理,卻很少上心,正因如此,顏染覺得這種調配方案不可能是李森然提出的。
但餘霜霜敢這樣堂而皇之地把她趕走,李森然至少是不反對的。
付倩茜和張宇昊都算是職場新人,平日團隊和諧,從未見過這樣的場麵,一時也不敢出聲。
倒是顏染轉頭衝他們咧了個淡淡的微笑,便開始收拾桌上的東西。
工作這麼多年,除了每日上下班隨身攜帶的筆記本電腦,便隻有一些訂書機、回形針、文件夾之類的辦公用品,私人物品,一件沒有。
付倩茜經常打趣她,是不是隨時準備跑路。
角落的座位雖然偏僻,顏染倒覺得也還不錯,至少遠離人群,安靜不少。
【染染姐,你沒事吧?】
付倩茜發來微信,小心翼翼地安慰。
【換個座位而已,能有什麼事兒。】
【那我跟你說個開心的事吧,團隊明天要來一個新的實習生,長得特彆帥!】
【。。。。。。】
【我就說你有事兒!有帥哥你都沒興趣。】
顏染無語,團隊實習生換得勤,短則三個月,長的也不過半年,過客一般來來去去。
每次李森然麵試完確定了人選,都會把簡曆發給付倩茜,讓她打電話通知實習生報道。
每次有男實習生,付倩茜都會對著簡曆花癡一陣,然後揚言這次這個一定很帥,但每一個,都不過爾爾,顏染已經不再相信她的眼光的。
郵箱收到一封新的郵件,是付倩茜轉發給她。
【肖楚林簡曆】
雖然不抱什麼期待,顏染還是順手點開了。
是S大政法係的學生,開學研三,正是需要實習的時候。
簡曆很漂亮,績點年級第一,兩年國獎,發了五篇C刊論文,硬要挑刺,就是完全沒寫活動和實習經曆。
“這麼好的背景,來我們團隊搬磚乾什麼呢。”顏染暗自歎息。
目光掃到右上角的證件照,不知道是不是後期P的,這個男孩子的皮膚又白又細,眼睛不算很大,眼珠子卻很亮,鼻子挺直,唇峰是飽滿的M型。
“是個可愛的小男孩。”
明明是很標致的淡顏係帥哥長相,為了拍證件照還打了領帶,穿了西裝,顏染卻隻能想到可愛這樣的形容詞。
如果是兩三年前,她也許還會覺得眼前一亮,可是隨著年歲漸長,資曆漸深,她越來越覺得自己真得變成了心無旁騖的帶教律師。
手頭的工作不急,顏染也不想加班,六點一過就收拾電腦下班了,她總是團隊走得最早的一個。
路過李森然辦公室的時候,裡麵的燈還亮著,顏染並不打算進去打招呼,這似乎已經是工作多年的默契了。
他是一個合格的卷王,隻卷自己,不折磨手下,隻要不是客戶催得急,他從不要求員工加班。
顏染回到家,點了一份麻辣燙,打開IPAD就著電子榨菜,吃得津津有味。
微信群裡忽然有人發言。
【各位兄弟姐妹,下個月校慶,大家都回來聚聚唄?】
時光日複一日,無所新意。
顏染盯著這條消息,才恍然意識到,從S大研究生畢業,已經足足有四年了。
曾經同窗的知己,早已在鳳凰花開的路口各奔東西。
S市不大,再長的通勤三小時足矣。
S市又實在大,大到曾經共度青春最後一程的這一群人,四年都未曾聚首。
微信群裡除了偶爾有人提一些專業問題求助之外,幾乎沒人聊天。
也許大家也是沒有找到合適的契機吧。
於是這一次,一石激起千層浪,同學們紛紛接龍回應。
【必須的!】
【班長你可總算記起還有咱們這個班了。】
【大家都要來啊!】
顏染沒有馬上回複,她是準備要去的,但卻鬼使神差地盯著不斷翻動的群對話,遲遲沒有點開輸入框。
她還是在意,那個叫岑墨的名字會不會出現。
即使已經深埋在通訊錄的最深處足足四年。
有人在群裡@她,是一個從前跟她關係不錯的男生,他們曾在同一個師門。
【@顏染,你不來麼?】
師門聚會倒是每年教師節都有,大家會準備一些小禮物登門拜訪導師,顏染畢業後一直就在S市,因此從未缺席過。
而岑墨,雖然和她拜於同一師門,但畢業就去了香港,自然也從未出現過。
顏染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麼心情,是期待,亦或是害怕失望。
她在夢中預演過一百次與他重逢的場景,有時在熟悉的咖啡廳,有時在陌生的藝術展。
每一次,他都能看見那個熟悉的,高大的背影,還有那雕塑般硬朗的側顏。
她在夢中想要喊他的名字,她用儘全力大喊岑墨,但是耳邊隻有空洞的風聲。
每一次,他都沒有轉過頭來,大步消失在熙攘的人群中。
隻留下顏染在夢中哭到過呼吸,抽抽搭搭地醒來,望著窗外半亮的天空遲遲無法平靜。
【來的】
【來。】
顏染回複的一瞬間,岑墨的消息就出現在了下方。
兩個人的頭像相隔不到半厘米,卻仿佛有無限的距離。
如彈幕般滾動的群消息,忽然就停滯了,頁麵停留在這靜止的畫麵。
足足三分鐘,沒有人再回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