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染失眠了。

很久沒有輾轉反側無法入眠的體驗了。

同門的同學，同宿舍的閨蜜，紛紛發來消息，小心翼翼地與她攀談。

沒人提到“岑墨”這兩個字，顏染卻明白，人人都想問這兩個字。

她乾脆關掉手機，從抽屜角落裡拿出一枚紅色的小方塊。

Ipod Nano，複古的MP.3，是她與岑墨再一起的第一個生日時，岑墨送給她的。

上麵有專屬的刻字“惟願兩情長久”。

美好的祝福。

一語成讖。

兩情若在長久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他們確實再也不會有朝朝暮暮了。

顏染拿出充電器給MP.3充了會兒電，又拿出了許久不用的有線耳機。

躺在床上開始聽歌。

耳機裡傳來的是近十年前流行的情歌。

輕快，甜膩，也傷感。

顏染不知道自己是幾點睡著的。

隻是昨夜，她難得的沒有做夢，醒來隻覺得耳朵生疼，MP.3早已耗完電量。

她揉著耳朵下床洗漱，一直磨蹭到九點半才到律所。

團隊並不打卡，一般隻要不超過十點，李森然不會多說什麼。

習慣性地晃悠到辦公桌前，顏染才想起來，這個座位已經不屬於她了。

明明眼前就是電腦，餘霜霜還是很刻意地抬手看了下手表：“才來啊。”

顏染懶得理她，心想老板都不管我，你當你是老板娘啊，然後機械性地咧了咧嘴角，往她角落裡的小座位走去。

座位的側邊已經有人搬了個椅子坐在那兒了，男生肩寬腿長，看得出坐得很憋屈。

他看顏染走過來，趕緊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顏律師好。”男生露出靦腆的微笑，跟她打招呼。

“新來的實習生？”

肖楚林乖巧地點頭。

“你認識我？”

“嗯，李律給我介紹過團隊情況。”

“哦，行，你坐吧。”顏染朝小椅子抬了抬下巴。

肖楚林雖然臉長得顯小，個子倒是很高，顏染粗略估計一下，估計隻到人家下巴，還是讓他坐下壓迫感小一些。

“好的顏律師。”肖楚林又乖巧地坐下。

這般聽指令，忽然讓顏染想起家裡的薩摩耶小七，心情總算愉悅了幾分。

肖楚林不解，隻看著顏染笑，便也在旁邊笑。

“你笑什麼？”顏染瞥了他一眼。

“啊，沒有啊。”肖楚林瞬間收斂笑容，連剛才擱在桌麵上的手也收到了大腿上，食指不知所措地扣著西褲。

好像小七偷吃東西被自己罰坐的樣子哦，顏染更想笑了，又覺得自己實在沒禮貌，捂著嘴清了清嗓子，恢複淡定。

她這才注意到，肖楚林竟然和照片上長得沒什麼區彆，甚至更加精致一些。

微信裡有一條付倩倩的未讀消息：【怎麼樣，我這次沒說錯吧！】

顏染回複：【還行。】

李森然召集團隊開會，簡單介紹了一下餘霜霜和肖楚林。

餘霜霜是李森然從紅圈大所挖過來的，雖然年紀比顏染還小兩歲，但是聽說能力很強，特彆是在境外發債方麵，很有經驗。

團隊這幾年的業務一直以境內為主，業績起來以後，李森然也慢慢能接觸到一些境外的項目。

可是奈何大家都沒有經驗，為了剛做起來不久的口碑著想，暫時都還不敢接。

他此番挖了餘霜霜過來，也是希望能更加拓展團隊的業務領域。

錄用肖楚林做實習生，就更理所當然了。

以肖楚林的實力，不用說內資所了，就連自詡高大上的外資所，也可以說是隨便挑了。

李森然甚至在麵試的時候就直截了當地問他畢業後要不要留用。

“李律，我不帶實習生，我要有點經驗的，張宇昊給我做助理吧。”

團隊的結構原本就很清晰，付倩茜拿到律師證後基本能獨當一麵了，顏染則負責帶教律助張宇昊。

李森然提議讓餘霜霜帶肖楚林，為此還特地對肖楚林的簡曆大加讚賞了一番。

沒想到餘霜霜絲毫不接茬，直接拒絕了。

“小顏，你怎麼想？小張是你的助理。”李森然問顏染。

“我都行。”顏染倒不是故意賣乖，也不是對張宇昊有什麼不滿。

隻是她在工作上向來喜歡親力親為，哪怕是再簡單再基礎的工作，她也隻相信自己。

所以，分給律助和實習生的工作都差不多，基本都是他們能勝任的工作，給誰都一樣。

“行吧，那就這麼定吧。”李森然似乎有些無奈地歎了口氣，沒再多說什麼，簡單明確了一下團隊成員各自的工作，就散會了。

大家走出辦公室的時候，餘霜霜很熱情地挽過付倩茜的手，又從背後不輕不重地推了一把張宇昊：“走吧，一起去吃飯，樓下麻辣香鍋好不好，我請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