斑棠 蠶桑(1 / 2)

「當前任務:調查毛吟燕死因,追查失蹤人口下落,觀摩蠶神禮拜儀式。」

身上任務越來越多,左明冬卻一點也不著急。

隻是他想不明白,為什麼係統語音板塊恢複了,麵板還癱著呢?

他還想錄實況呢!

三人跟著孫樂穿過熱鬨的街市,年寒英現在意識到,昨日行人身上頻頻出現的葉型配飾,是桑葉。

“這是我們教內長老提議的信物,桑葉既能代表自己信仰蠶神,同時也是蠶神回饋信徒的方式。”

“桑葉能滋養修道者經脈靈台,也能改善普通人的身體,延年益壽。”

年寒英邊聽邊四處打量著,每路過一位帶有桑葉配飾的行人,他都要死命盯著人家看。

也不知道他一雙眼睛看不看得過來,左明冬想不通他想做什麼,隻能任由那人型哈士奇自己遛自己去了。

街道旁不少人家門前都有種著同一種植物的盆栽,黃褐色枝乾高挑,橢圓的葉子相互傾軋,也不嫌擁擠。

左明冬越看越覺得不對勁:“這些盆栽裡種著的是……?”

孫樂自信道:“那也是我們長老的得力之作,為了方便家中沒有祭壇的信徒們,長老催生出一種特殊的桑樹,充當祈禱的對象。”

“作為蠶神的化身,信徒可以將桑樹種到盆栽裡,這樣一來既不會占用太多空間,也便於攜帶移動。”

桂行香倒是憋不住問:“長老來長老去的,你們的長老到底是誰?那麼神神秘秘,不會是見不得人吧?”

鎮上生活了十幾年,她還是第一次聽說蠶神教內還有“長老”一職,本以為隻是不成氣候的小打小鬨,不知何時起已經發展到十有八九入教的規模了。

短短三年,連“長老”都出來了,這次怪病一過,豈不是乾脆改名叫“蠶神鎮”好了?

孫樂仿佛沒聽出桂行香話中敵意,和善地回答:“長老就是長老,是教內德高望重的一位前輩。”

“多虧長老最初的勸誡,我們才能理解蠶神當初給予我們的機遇,我才能走到今天這般成就。”

他的表情忽的轉成凝重:“所以,我怎麼也想讓自己的好友和我一樣,親身接納蠶神的惠贈。”

“我們到了。”

停在一間不起眼的院落外,孫樂收拾好臉上情緒,激情高漲地介紹道:“這裡是我拉攏……認識的信徒中,最為虔誠一位的住所。”

“相信在看過他禮拜的儀式後,你們對蠶神的認知會有大規模的改善。”

穿過外院層層疊疊的桑樹,名為“最虔誠信徒”的房間終於揭開麵紗。

左明冬不經鬆了口氣,他原本以為一定會和那種生前遇到的臟亂至無處下腳的極端情況一樣,沒想到竟是意外的整潔。

屋內空間不大,但每一處都打掃得一塵不染,叫人懷疑屋主是否有點潔癖;正對著他們的,可以稱得上是一個簡易的神觀:稻草蒲團,手工石像,桑葉貢品以及……

麵前正跪拜進行儀式的信徒。

即使聽到身後的動靜,跪著的人仍不為所動,他將自己的臉深深埋入雙膝上,雙臂曲起分與耳旁,脊骨的弧線連接地麵,整個人像一顆巨型的繭,孤獨地等待生命的突破。

“自濯成桑,哺育玄蠶;自擁成繭,化蛹玄蠶;自破成蛾,蕃息玄蠶……”

一套晦澀拗口的禱告詞從他口中念出,不知為何,年寒英卻能無師自通理解他的話語。

低沉含糊的語調一時奪走了他的思考,年寒英仿佛回到昨日中午初入山洞時的那般處境,神識不受控地向外擴散,小院、街道、城鎮,所到之處,行人身上每多一片桑葉,他腦海中的混亂更上一層。

所幸神識擴散的速度隨著信息量的增多逐步放緩,等到後山也囊括在內時,如同接觸到世界的屏障一樣,被限製在狹小的空間內。

這是副本的極限了嗎?還是說……

潮濕的海風穿過空間的罅隙撲麵而來,他能確定,自己腦海內“看”到的屏障,隻是暫時的阻攔。

要是■■還能用……

什麼?

瞬間跳出的想法卻已經不記得全部內容,年寒英不覺得這種事情會發生在他身上。

是6442,還是……副本嗎?

信息量不全就是乾什麼都捉襟見肘啊,6442這種時候跑到哪裡去了。

暫時放棄求證缺少條件的證明題,年寒英收回擴散至後山的神識,將重心移回左明冬的任務上。

可當看清那信徒的麵容,他不由倒吸一口涼氣。

左明冬能理解他的意外之情,畢竟對麵仁兄眼下掛著與年寒英先前不逞多讓的黑眼圈,加上空洞無聚焦的目光、深陷見骨的雙頰、搖晃不穩的身子,任誰瞧見都會驚歎世上真的存在僵屍嗎!

“這幾個是什麼人?”

似乎是年寒英異樣的神情過於外露,海藻頭的信徒語氣有些不悅。

他皺起眉頭用略帶怒氣的眼神掃視三位不速之客,可所有的負麵情緒在看到最靠門的嫩黃色少女的一刻便煙消雲散。

取而代之是情動的羞澀與雀躍。

“這位是左明東,中間是年含英,旁邊一位……” 不用我說你也認識。

孫樂介紹的話還沒未說完,海藻頭已經衝到桂行香麵前。

“行香——行香你怎麼到我家來了?”

“是來看我的嗎?不是也沒關係,你能出現在我視野裡我就很滿足了!”

“我本來打算祈禱後就去找你了,沒想到你竟然願意來找我!看來我們也有兩情相悅的成分呢!”

左明冬還是第一次在現實裡見到,不對,這裡也不是現實。

他還是第一次在身邊見到如此標準的變態發言,不會桂行香說的“過往那些手段有些過火的暗戀者”之一吧?!

這個鎮子上這樣的變態還不止一個嗎?!

還真對得起“狂熱追星”的任務名啊!

左明冬看不下去這樣的鬨劇,將要出手把人拉開,卻發現自己竟然遲了一步。

何崇暉整個人幾乎要貼到桂行香身上,他雙手交叉合十於跨前扭動,明明是少女感十足的動作,在他身上,演變成不可直視的微妙感。

桂行香臉上淨是直白的嫌棄鄙夷,不等她開口嘲諷。

“丟人現眼的家夥。”

像是被能輕易致人死地的凶獸盯上一般,何崇暉隻感自己頓時墜入無儘纏繞的窒息空間,無數常人不可視的手腕粗細的水流牽製住他靠近桂行香的動作。

怪誕的是,明明類似液體的冰涼和流動順著血管逆流而上,可他的手腳仿佛變得有如千鈞之重,身體的掌控權隨著水流的攀升逐漸不屬於自己,直到全身經脈都被無名水流流經,何崇暉才如大夢初醒般回歸神,忌憚地打量著一手輕置在他肩上的年輕人。

似乎是叫……年含英來著?

怎麼有點眼熟?自己是在哪見過他……

俊朗陽光的長相,興許會是桂行香喜歡的類型,不過,隻要對上那漆黑無光的雙瞳,任何欽慕之情都會被嚇得無影無蹤。

不,不隻是欽慕,就連一絲惡念都會自行消散在他包含怒意的氣場中。

“你,你要乾什麼……”

原本氣勢洶洶的質問也不自覺變得膽怯,何崇暉的變化在場的所有人都深有體會,眾人的目光聚焦在忽然變得陌生的年寒英身上,後者麵不改色,硬生生將何崇暉拉到一米外。

“能勇敢追愛是件好事,不過能不能看下場合呢?”

“我們畢竟是來拜訪蠶神教內最虔誠的信徒,不是來看道友追愛的。”

左明冬的話像冰錐一樣刺醒了看戲的孫樂,何崇暉的笑話什麼時候看都行,眼下要是讓到手的兩個名額跑掉,他可是得不償失。

“失敬!崇暉一時衝動,還請幾位莫放在心上。”

孫樂邊賠笑,邊傳音給呆愣住的何崇暉。

“你小子在外人麵前發什麼瘋!和他們講一講你收到蠶神什麼恩賜就可以了!”

“等你真正稱為蠶神眷屬後,追一個黃毛丫頭還不是手到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