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不情願在心上人麵前被強壓一頭,何崇暉不得不聽令於孫樂的話。
他還指望著孫樂在下次的教內評定中提攜自己,好讓他早日也成為“傳教士”。
這樣一來,他就能和行香一起供奉蠶神了!
雖然一直像現在這樣他一人禱告兩人份的祈禱也不錯,可人心終究是不滿足的。
從最初的偶遇行香,到現在每天不見到行香就難以入睡,何崇暉深知自己的渴求難以饜足,遲早會發展到貪圖行香個人的時候。
所以如今他正在做的,不過是為了未來而提前的規劃。
何崇暉的心思三個人不得而知,要是年寒英掌握讀心的技能,一定會狠狠揍他一頓。
林林總總介紹一番,左明冬覺得自己是白跑一趟。
總的來說,和高付幽的說法一樣,無非是“信蠶神,得永生!”的簡化版本,不過……
他若有所思地打量何崇暉的身形,先前禱告時的姿態倒是讓他想起綁架桂行香的神秘人。
當時他離山洞內有一段距離,沒看見那人“餐前禱告”的真實情景,隻是覺得那段拗口的台詞時長和昨日的並無兩樣。
“你剛才,為什麼對他發那麼大的火?”
三人借口考慮幾天,離開狂熱粉絲的住所,回去的路上,桂行香打破她保持半天的沉默,向年寒英發問。
保守了,還是太保守。
還以為會是“就算你剛才這麼袒護,我也不會因此心動的!”、“你又是哪裡來的立場生氣?除非我點頭,不然我不承認你!”之類的自戀感滿滿的發言。
一般這類人物都有著高攻低防的特性。
該不會是年寒英的操作誤打誤撞到桂行香的空白領域上了吧?!
“總感覺咽不下這口氣啊,自己妹妹一類的人被那種小混混糾纏許久,我卻現在才發現,能不生氣嗎?”
年寒英攥緊拳頭,憤憤揮出幾拳。
妹,妹?
他的回答讓剩下兩人都不禁一滯,桂行香靈眸微睜,對特殊的用詞倍感意外;左明冬則是腳下一頓。
是啊,要是他妹妹每天都被該溜子跟蹤,做哥哥的一直都不知道,會那麼生氣也不奇怪。
妹妹啊……
“哼,這才認識幾天,連妹妹都叫上了,我看你才是不知好歹。”
即使把頭扭到一邊,也難以掩蓋她的喜悅。糾結的表情遇上周邊議論紛紛的行人,不可避免地冷卻下來。
“這不是那小子嗎!原來還活著啊!”
“這都好幾年了吧?我還以為那病最開始肯定是從他身上傳過來的!”
“不過好在有蠶神大人。”
“對對,好在蠶神寬恕我們!”
年左二人也注意到身邊越來越多的噪聲,不同的是,年寒英更敏銳感知到他人充滿打量和懷疑的目光。
和進城時那一陣一樣。
所以,問題其實出現在他身上嗎?
“要是管不住嘴就先彆說話!”
“實在閒得慌,不如去找找怎麼治病!”
少年人青澀的嗓音打斷陣陣騷動,聲音的主人看上去並不好惹,剛才說個起勁的路人瞬間麵漏膽怯。
“是桂家那小子!”
道路儘頭,是一位朱紅長發的少年。
赤色豎瞳有著烈火的熱度,視線所到之處,餘留的隻有萬物焚燒的死寂。
滿天赤焰的氣勢推開街道上的行人,他徑直走向年寒英,卻是衝著一旁的桂行香開口。
“臭女人,一早上不見就去勾搭彆人去了?”
“你小子,蹬鼻子上臉了是吧?擺這麼大架勢登場,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才是袁樺。”
兩人似乎是相互認識的關係,桂行香很清楚怎麼反擊能讓少年最為不爽。
“彆提那個假模假樣的家夥,惡心死了,天天裝作大善人的樣子也不嫌累。”
不理會他的牢騷,桂行香明啐一口。
“這是我討人嫌的弟弟,斑棠,見過一麵認識有這麼個人就可以了。”
“平時最喜歡到處惹是生非、找人打架的小學雞一個。”
“什麼叫‘找人打架’!我都是和他們切磋切磋,誰叫他們自己不耐打!”
“你還有臉說!拜你所賜,現在我出門有時都會被店家客氣地請出去,害怕我和你一樣把人家店砸了!”
“那次不是因為那群混賬強行要拉人小姑娘入教嗎!”
“那也沒有你這種不打招呼直接上手的!”
眼看著剛見麵的姐弟倆就吵得要動手,左明冬隻好以身勸阻。
“謝謝你替我們出氣?雖然我也不知道是什麼情況,但還是謝謝你。”
斑棠上下打量他幾眼:“你就是左明東?”
??
這話問的,他都不知道怎麼接。
不愧是人憎狗嫌,桂行香的評價真是到位。
“正是在下,你認識我?”
“臭女人昨天晚飯時說個不停。”
“你為什麼一直捏著鼻子?”
“花粉過敏。”
麵無表情的左明冬冷漠地回答,斑棠不過靠近幾步,區彆於桂花的另一種濃鬱花香重新刺激他的神經,原本早已熟悉的桂花味也在陌生香味的混合下變得難以接受。
斑棠翻一個和桂行香如出一轍的白眼:“彆自作多情了,又不是為了你們才罵他們的。”
“一個個跟腦乾被吸乾了一樣輕而易舉就被誆去入教。”
“我是看不慣他們被騙了還幫著數錢的蠢樣!”
“說的好!”
清脆的掌聲從幾人身後傳來,一道利落有力的身影漫步而至。
高付幽讚許地看向豪言壯語的斑棠,像是找到同道中人的興奮。
“小棠說的,正是我想表達的意思。”
“為什麼每個信徒都想是被蠱惑般一頭栽入不明底細的神秘教會中?”
“時隔三年卷土重來的紛亂和發展趨於瓶頸的蠶神教真的沒有關聯嗎?”
“一周前陡然激增的死亡人數又代表著什麼?”
她一連串拋出幾個問題,有的和左明冬心中的重合,有的則是另外的角度。
“我們找個地方,邊吃午飯邊聊一聊這個話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