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靈泥偶 河神(2 / 2)

黑霧肆虐的世界裡,他是唯一純淨的色彩。

見年寒英停下手腳呆呆地望過來,左明冬還以為有什麼事,嚇得一個激靈直起身子。

“連你也看不出來?!”

雖然不清楚原理,但年寒英對遊靈的見解算是他們為數不多的一大底牌,倘若那個項台真的搞來了他也不清楚的東西,乾脆彆掙紮順勢躺平吧。

年寒英回過神來連忙擺手,想要刪去剛剛失態的樣子:“沒有沒有沒有,走神了一下,痕跡還是很好找的,隻是東一灘西一坨的,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什麼東西融化了。”

說完,他才意識到自己的話。

對啊,就是融化的狀態。

年寒英和左明冬是來尋找遊靈在此案中的戲份,正如他先前所言,遊靈到處都是,可留存的跡象過於怪異,不像是刻意使用過的痕跡。

直到年寒英自己下意識說出口,他才明白這泥點子到底是什麼造成的。

就像先前見過的兩種傀儡一樣,項台操縱傀儡的方式大多利用遊靈完成,高級一點的是將誌怪本身的一部分替換成遊靈,而更易上手的,則是直接“捏泥巴”將遊靈塑造成需要的造型。

這樣捏出來的遊靈泥偶能夠執行事先設定的簡要命令,隻是缺少靈智,表現出來就像是野獸的思維和行動。

然而脫離了特殊的介質,遊靈無法長時間留存,就像在百丈河兩岸來回的三足鹿一樣,曲霓以為熟悉的鹿實際上是同一種外貌的不同個體。

這裡的泥偶也是一樣,尋找合適的人選已經消耗大量時間,行凶時遊靈泥偶免不了融化,這也就是年寒英看到一路遊靈水漬的原因。

如此一來,豈不是幕後之人正源源不斷的在信商縣投放害人的泥偶?如果真是項台的自導自演,他又為何一定要徐禮扮演追查者的身份?

年寒英將自己的看法和疑惑講給左明冬,後者思索片刻就一語驚人:“會不會抓到凶手才是不應該的?”

“什麼?”年寒英不能理解。

“你想啊,我們之所以清楚凶手的身份,是有你這樣的掛逼存在;倘若沒有你對遊靈或者汙濁的了解,徐禮怕是想破腦袋也抓不到這種一次性的凶手,久而久之對他、對順衡台的名聲不是十分不利嗎?”

“不對。”年寒英補充道,“就算沒有我,徐祈走一趟也能看出毛病。”

“那就變成徐祈是掛逼,其實無差。”左明冬托著下巴。

“找到凶手就是證明徐禮對汙濁有著極為深刻的了解,甚至可能有善其道者;找不到就是徐禮德不配位,這點小事都查不明白,兩頭都不討好啊。”

“原來如此……”年寒英恍然大悟,“那我們現在去和徐禮知會一聲?”

左明冬詫異年寒英的行動力:“這邊看完了?不說是有沿著路線的痕跡嗎?”

“這個嘛……”年寒英不好意思地用手指繞著頭發,“我想了一下,還是讓專業人士來做比較好。”

“所以剛剛把遊靈泥偶的發現告訴其他人了。”

此刻的徐祈並不知年寒英背後如何捧他,他隻想趕快解決眼前的麻煩,帶徐禮回家。

於是徐祈久違地回到百丈河,回到從那個不靠譜的養父手中接過的領地。

就和無數話本一樣,秋侯這個河神也是在百丈人的祈願下誕生的。祂以河為身,驅水為肢,統領百丈河的一切。

秋侯默許人們引用河水,百丈人同樣為河流獻上他們的信仰。約定俗成的祭祀便是從那時開始。其中雖然夾雜著少許不好的風俗,但總的來說,秋侯與岸上的人一直以來都是互惠互利的生活。

值得一提的是,秋侯身為河神的時候,並不會主動回應百丈人的祈願,想來祂不插手世俗的性子從一開始就定型了。

所以在徐祈生活中的某日,秋侯突然離開,留下無主的百丈河與尚未察覺不對的百丈國。

作為百丈河長大的陰鬼,又在秋侯身邊學來了不少驅使遊靈的方法——雖然都是祂自己看來的——徐祈自然而然接手了河□□號:自此祂的五感與百丈河連成一處,河水的任何異動都會傳遞到祂身上。

好在這種異動會隨著空間拉遠而削弱,而徐府與百丈河距離尚可,日常不至於每分每秒被河水侵占五感。

不像某些蠢貨,還要和自己的一部分搶奪身體。

徐祈忙裡偷閒,嘲笑一下年寒英。

重回領地的河神用上全身心感受洶湧的河水,驀地睜眼轉向河岸。

此時天色漸晚,陰鬼的眼眸背光而下,散發幽幽紫光,宛如重壓深淵的凝視。

可被框進視線的生物感知不到頭頂的惡意,行屍走肉般自河中挪上岸。

“原來是你……”即便徐祈認出祂來,也不得感慨一句緣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