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東西敢和他一樣?
大早上就卷到以前的破事,被迫接受整條河的祈願後徐祈越發煩躁,氣不打一處來的祂踹向角落的東西,怒斥道:“慫蛋玩意兒,躲什麼躲,把手放下!”
那東西迫於徐祈淫威,哆嗦地挪開用來擋下年含英視線的觸手,露出一張令年寒英格外熟悉的臉龐,左明冬更是驚呼“這不是昨晚那誰……!”。
五官組合的結果分明是魅幻的臉,可無論怯懦的氣質還是半人半觸手的身體結構都不像他們在河對岸見過的那個忙於基建的魅幻。
徐祈身後黑發暴漲,將還要掙紮的魅幻捆成粽子,對年寒英問道:“你看看這是個什麼事。”
尋蹤索跡是紮根百丈的徐祈擅長的內容,在此之上分辨各類汙濁造物還得讓年寒英本人來。
年寒英接過重任,繞著祂打量幾圈。眼前這個魅幻像是常年浸泡在百丈河中,渾身散發著遊靈的氣息。假魅幻身上摻雜著誌怪的妖氣和遊靈潮濕粘稠,總之不像活物。
他也說不準這是新一種傀儡還是魅幻和遊靈發生某種結合後的產物。
想到這裡,年寒英攔下躍躍欲試的左明冬,將自己的疑惑說給在座各位,其中隻有徐祈勉強理解他的納悶。
這時屋外傳來陣陣敲門聲,“剛才好大的動靜,是星辰落進院子了嗎?”
江坊聽到徐祈破窗投擲的響聲,儘管對上徐禮感到尷尬,出於不想出事的態度,他還是過來了。
嘴上問著有事沒有,江坊手裡已經攥緊威靈台分發的除鬼錦囊,生怕遇到開門殺。
江坊就在一牆之隔,年寒英本想讓假魅幻安靜一會等人離開再解剖。不知是不是察覺來自年寒英的危險,魅幻下腹的觸手湧動著想要鋪設開來,腕足緊繃,隨時準備攻擊。徐禮不想讓江坊涉險,兩三句把人勸回自己房間。
反正在他眼中徐禮已經劣跡斑斑,再多一兩件也不礙事。
江坊遲疑片刻選擇告退,可他轉身腳步邁開的瞬間,屋內傳來從未聽到過的吼聲。
年寒英和徐祈也很震驚,就在江坊離開、眾人都鬆一口氣的時候,先前還被年含英嚇得不肯吱聲的假魅幻咬斷嘴裡的頭發,朝著江坊的方向怒吼一聲。
徐祈眼神一淩,收緊發絲想要帶著魅幻離開房間;後者不知從哪來的力氣死命掙紮,腕足被捆的情況下還能躲開年含英衝他而去的手掌。
這邊逃離失敗,卻給江坊留足了猶豫的時間。
他當然聽到那聲神似獸類的吼叫,可身無所長的江坊從來沒有這般親近過危險,性命與見識左右搖擺,最終落到證明威靈台名聲上。
再度緊握錦囊,江坊咬咬牙推開了橫跨人生的堅實壁障。出現在他眼前的不是“順衡台首台豢養凶鬼、威靈台路見不平拔刀驅邪”的英雄話本。
他瞪大眼望著被徐祈踩在腳下的魅幻,主座的徐禮朝他一笑,企圖緩解氣氛。白日見到的兩個小廝也一臉尷尬地迎接他的打量。
“這是……抓到了?”江坊喃喃道。
江坊首先看向距他最近、離魅幻最遠的小廝,左明冬求助望向旁邊,年寒英聳肩,視線詢問徐祈看法,徐祈根本不搭理他,直直看向徐禮。
唯一一個能夠正常交流的徐禮擔任了解說的任務:“可能吧,我們還在研究這東西的身份。”
“威靈台先前有過類似生物嗎?”
念及年左的警示,徐禮沒有明說假魅幻和汙濁的關係,將問題拋給江坊。而江坊也把魅幻當作普通的誌怪,說起他知道的幾次誌怪任務。
他說說停停,像是在回憶些什麼。而眼神頻繁投向徐祈腳下的魅幻。
雖說對徐禮的懷疑還未完全消散,但這是江坊第一次接觸到誌怪,猶豫再三,出人頭地的欲望戰勝了恐懼,挪動身子靠近魅幻。
而他移動的目標在他說話的時候仍在暗暗反抗,雖然魅幻口腔被徐祈加倍堵上,可喉間發出的低吼讓年寒英感到意外。
這家夥到底在興奮什麼?是聞出江坊身上威靈台的氣息想要歸順,或是報仇?
似乎探究心切,江坊步子邁大,一個踉蹌就要摔倒,好在他重新站穩,隻是懷中掉了什麼出來。
香囊一樣的東西掉出衣襟,落到五花大綁的假魅幻腳邊。魅幻動了動鼻子,如願以償地聞到了祂一直渴求的味道。
力量填滿祂逐漸空虛的身體,鼓脹的觸手分泌出腐蝕的黏液熔斷了身上的禁錮。
這一切發生的太突然,沒等徐祈重新續上,莫名滿血的魅幻以觸手代步,跳出來時的洞口,消失在黑夜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