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眾人回神,徐祈率先抄起徐禮衝出房間,夜色中祂的身影飛馳到屋簷之上,沒有造成一絲聲響。
月光傾瀉,照亮徐祈此時的身形:似人的上半身與張牙舞爪的觸手下半植入一無所知的左明冬和江坊眼中。
隻是界外者的左明冬對此接受良好,甚至有閒心思好奇徐祈的衣物該怎麼處理。土生土長的江坊則不一樣,他哆哆嗦嗦指向將要起跳的徐祈,根本說不出話來。
而徐祈完全沒有聽他感歎的意思,身下觸手湧動就要離開,被懷中的徐禮拽住。
“去高家!”徐禮擠進徐祈肩膀的空隙大聲喊道。
待他指引完方向,徐祈便迫不及待地去追假魅幻的蹤跡。留下麵麵相覷的三人。
江坊語無倫次道:“那鬼侍……陰鬼是,是用了汙濁吧?”
左明冬打哈哈:“不知道呀,小人也分辨不出,還是說威靈台的大人見識過這等神通?”
江坊回避:“不不,我不知道,隻是感覺……很像。”
年寒英扯開話題:“我們不應該追上他們嗎?”
江坊/左明冬:“啊。”
年寒英朝左明冬張開雙臂,想學徐祈一樣直接橫抱起來。左明冬瞥一眼江坊,拍開他的手背,走到背後雙腿架上年寒英腰間,環抱住他的脖子。
“走了。”左明冬的聲音從耳後傳來,他似乎還蹭了蹭年寒英的長發,有種說不清的酥麻感。
甩了甩頭,將腦袋裡扭成麻花的遊靈重新甩開,年寒英顛了顛背上的左明冬,剛要離開,發現他根本不知道路。
“江大人,江坊大人,勞煩您帶路了。”
年寒英衝呆若木雞的江坊叫喚,後者被他叫魂似的叫法勾回來,連聲應道:“跟我走!”
跟著江坊,年寒英翻越數戶人家,即使身後背著一個成年人,他的腳步依舊輕盈,落在瓦片上悄無聲息。同行的江坊不由頻頻側目。
這是徐禮挑選時有意選擇武藝高強的下人?是否說明他早就知道會有這樣一出鬨劇?
末了江坊視線後移,看到了躺在年含英背上的眉飛色舞的左明冬,搖了搖頭。
怎麼會呢,肯定是他的錯覺。
那起事故後,徐府怎麼還會有不善武功的家仆?
左小兄弟此時沒有展現實力,想必是為了即將到來的惡戰保存體力。這麼說來,左兄比年小兄弟還要厲害?
江坊對左明東的暗自猜測沒有傳到當事人耳中,或許是根本來不及。總之江坊停在城郊一處偏僻人家時,就連左明冬都能察覺其中異樣。
原本應熄燈休憩的人家此刻燭火零星,仍為後來的幾人照亮眼前的場景:本就不大的後院叫先來的砸了個稀巴爛,無處下腳。後院中央,是拆遷辦主任徐祈和臨時工假魅幻。兩位似乎因些瑣事吵起來,主任徐祈用儘全身手段拽住魅幻,不讓離開,發誓要與祂爭論出個一二。
假魅幻這邊則無視徐祈給祂造成的任何傷害,包括撕斷腕足阻止行走、發絲勒住氣管使其窒息,或者單純刺穿祂的身體。
像是接收不到任何痛覺,假魅幻任由汙濁從傷口流出,拚了命也要靠近後院的某個方向。
年寒英想,應該是原先設好的命令迫使祂做出如此。
經此一劫他能確定,這個假魅幻也是項台的某種實驗:在現有誌怪的基礎上融入汙濁,融合體便會展現出原型的部分模樣和汙濁的力量和形態。
隻是年寒英不清楚魅幻的身份在其中起到什麼作用,或許項台原本看重魅幻變幻的能力,可眼前這個融合體彆說利用體內的力量,就連生物本能趨利避害的認知都不曾擁有,明顯是個失敗的實驗體。
或許正是如此,才被項台丟到邊界處理後患的?這些年寒英沒時間分辨,因為他看到魅幻想要靠近的方向,徐禮從柴房跑出。
借著房門開合,年寒英和左明冬兩人看清屋內:男主人高大安手臂直打擺子,即便手中斧子快要掉地,他也不忘護著妻子;麵如菜色的妻子則小心翼翼抱緊懷中繈褓——那是他們不足三月的小兒子。
徐禮安置好這戶人家,見年寒英和左明冬都來了,先是一驚,隨即轉變為無措,“小祈那邊——”
“我去接應,徐禮你照看一下明冬和江坊。”
年寒英一臂揮起,袖風將兩人推向徐禮,自己則跳入徐祈和假魅幻的戰局。
“欸?”“啊!”兩人的反應也是截然不同,左明冬穩住身形江坊卻差點栽個跟頭,推開徐禮扶他起來的手,江坊拍拍衣裳猶豫道:“雖然不該由我來說……”
“但徐首台,您挑選隨從的時候也該考慮對方的禮儀?”
“噗!”左明冬沒忍住,笑出聲來。
“啊?”徐禮則直接愣在原地。
“像這樣直呼主人的名諱是非常不當的行為,難道順衡台已經人丁稀少到這樣的禮節都不教授了嗎!”江坊還要叉腰教育,卻被突如其來的一塊石磚砸得不敢說話。
順著磚塊飛來的方向,徐祈掐著魅幻一半下肢,但這也沒能完全抑製祂的反抗,觸手隨意揮舞打到某處導致磚瓦飛濺至他們這裡,也無不可能。
隻是被那雙熒紫的眼睛直勾勾盯著看,似乎在警告江坊多嘴一句便要撕了他,嚇得江坊連忙閉嘴。
年寒英目睹了徐祈恐嚇的全過程,即使事因他起也不得不感歎一句真有你的。這不徐祈又來盯他了。
“你說這是個勞什子的融合體……我沒看出哪裡有魅幻的痕跡啊?很難殺就是了。”
徐祈的聲音帶著滿滿不悅,隨時間推移越發低沉。不難理解,這明知前方有詐的情況下徐禮還一個勁往裡跳,屬實是個棘手的主人。
但如果年寒英真的這麼吐槽,那徐祈的觸手就不是勒在魅幻而是他脖子上了,於是他隻能加緊手頭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