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寒英勃然大怒:“分明你才是瘋子!”
他也不想剛才那樣遊園似的信步,幾個躲閃來到項台麵前,在他耳邊低聲喝道:“徐禮的身份有什麼問題?!”
年寒英實在想不明白,為何聽到自己的身份,徐禮便像是被見了貓的老鼠似的動彈不得。
就算徐禮不是徐家血脈,看在他矜矜業業乾好本職的份上,徐家旁支怎麼也怪罪不到他頭上。何況依照民間說法,徐禮才是受害者。
悲慘的出生和充斥各種妖鬼的童年沒能讓他放棄,哪怕是解脫前夕家族傾覆,徐禮仍用稚嫩的肩膀扛起順衡台的職責,換作其他地方都是可以寫成傳記的程度。
這樣坎坷的人生,為何要因一句血脈推倒重來?
沒想到項台仿佛看到不可思議的笑話似的。
“你連這個都不知道,便為他賣命至此?”
項台嘲弄的嘴臉像是指指點點年含英的天真。
“若真想知道,我也不介意告訴你,隻是不知徐大人樂不樂意讓他的好友知曉此事。”
年寒英見項台想要張口,連忙丟出手邊趁手的東西砸向他。隻是脫手的瞬間才意識到自己丟出去了什麼。
項台輕蔑一笑躲過,星盤砸到地上,四角依次滾過,最後一角穩穩地紮在遠處土裡。
“要說徐禮的身份,那便繞不開過去順衡台的繁榮與上兩任首台的暴斃。”
項台聲音不大,卻能清晰傳遍全在場,應他是動用了某種手段。
聽到這個開頭,徐禮與徐祈皆是神色驟變,徐禮還未行動,與他想法一致的徐祈率先殺出重圍,觸手直接絞上項台脖頸。
早有防備的項台哪會讓其得逞,從懷中拋出一把雕刻的木偶撒向天際。項台的聲音按照鐫刻好的台詞,從木偶口中傳到每個人耳中。
“不知何時起,徐家開始供奉被稱為大陰的蛟龍圖額,換來威懾陰鬼的力量。這股力量讓徐氏登上三台,甚至有著統領三台的趨勢。”
觸手逐漸收緊,可即便喉嚨快要斷裂,項台臉上仍是飽含惡意的笑,仿佛在嘲諷祂所做一切都是無用功。
“至於祭品,通常是同輩中的一位本家血脈,向來針對獻祭名額,本家都不可避免爆發了爭端。而到徐禮這一輩,卻出現了毋庸置疑的人選——”
“徐禮的母親誕下了一對……”
隨著幾道火藥炸開的巨響和刺鼻的硫磺味,最關鍵的幾個字消散於空氣,再也無跡追究。
項台的表情瞬間從勝券在握的得意變為跌落穀底的不可置信。
死命糾纏的觸手逼得他眼前一片花白,項台掙紮扣弄觸手與脖子接觸到皮膚,企圖從中扣開縫隙,得到幾口喘息。
徐祈怎會讓他得逞。將將恢複的理智經項台這樣不計後果的自曝,眸中又要染上血紅,眼看要把項台活活掐死,還是徐禮趕來勸祂放手。
“比起直接滅口,我更想知道他是如何得知的。”
徐禮想得更遠。若項台是從他沒注意到證據的入手,這樣草草了事以後隻會留下更大的隱患。
徐祈自然聽從,觸手鬆開項台脖子,立馬繞到他手腕緊緊捆住,另一部分探入他懷中,搜刮各種古怪製品,絕不讓他再扔出些小玩意兒。
窒息的瀕死讓項台幾欲昏迷,但徐禮和徐祈都不會放他輕鬆。在汙濁的刺激下項台很快醒來,睜眼看到的就是剛剛還在威脅的徐禮,項台瞬間理解自己的下場。
隻是他有一個疑惑。
“是誰……誰破壞了……”我的後手。
徐禮和徐祈側過身,讓項台看清那一群身影:年寒英蹲在不遠,手裡拿著好幾支黑漆漆的金屬杆子,撥弄著從中間斷裂的木偶。旁邊還有好幾名官員觀察他的動作。
顯然是方才項台的表現過於激進,就連隨行的手下都難以接受首台的變化,正和外人熱烈討論著。
又是他。
項台不甘、但無奈地閉上眼,自嘲道。
“嗬嗬,血脈之事,哪怕我不說遲早也會有人察覺……到時候……”
“其實吧,我覺得沒什麼問題啊?”
一個麵生的官員撓了撓頭,又像是覺得頭發手感不好,放下手。他看了看身邊,張開雙臂,如同代表其他人發言。
“您想啊,我們其實也沒有項氏的血脈對吧?但首台大人您願意接納我們,讓我們穿上這身衣服替百姓解決困難。”
“哪怕其中很多人都不適合這個身份,但您也好,我們也好,百姓也好,都對威靈台的名號付出心血。”
“隻要為百姓著想的心是真的,隻要為百丈鏟除的陰邪是真的,血脈什麼的,其實不重要吧?”
“所以,還請您放下執念,真正為百丈安危行動吧!”
那名官員說得一針見血,說到了在場眾多官員的心坎上。
項台原先也被這番言論震撼。想不到自己早年為一己私欲改變的一切,竟然在今日得到理解。
若是更早的時候有人對他這麼說,或許不會落得眼下……
項台幾乎要沉浸在遺憾之中,低頭前偶然的瞥見卻察覺到不對勁,尤其是那雙漆黑中時有鮮紅閃過的眼眸。
此人他並不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