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親製 雙生同世(1 / 2)

今夜注定是個難眠之夜。

燕靈壁輾轉反側,終於敵不過內心波瀾,趁天光微霽起身穿戴,打算去威靈台巡查一趟。

其實項台的異動他早已知曉,幾乎是項台離開皇宮的一刻,燕靈壁便察覺到了,但他最初想的仍是一切照舊。

當今聖上燕靈壁腳下的國家可謂是日漸衰落。三台逐個式微,無人驅除肆虐的陰鬼,就連人們賴以生存的百丈河都滋生出捉摸不透的濃霧。

介於那些絆腳石的存在,燕靈壁對任何有用之人向來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例如上代順衡台首台和圖額的約定。

這次本該也是一樣,項台秘密攜心腹去往信商縣、徐禮查案的縣城。換作兩三個月以前,燕靈壁還能以案件棘手,需要兩位首台聯手解決的借口寬慰自己。然而經過這幾個月來的種種跡象,他難以相信項台的行為沒有摻雜著其他惡意。

隻是他不明白,為何項台不惜減滅三台可用之才、也要迫害順衡台徐氏?還是說兩人私底下有著不可跨過的過節?

燕靈壁沉浸在困惑之中,沒有注意自己宮殿外多了三道鬼鬼祟祟的身影。

準確來說,是稍顯麵熟的兩名小廝和被綁住的項台。

從他們的服飾來看,兩人竟是……徐氏的家仆?

可徐府不是很久沒有其他活人了嗎?

“真巧啊陛下。”見燕靈壁驚訝地看著幾人,年寒英試著用微笑解釋他們為何出現在此。

可明顯年寒英沒能從“故事”的氣氛走出來,他嘴角半揚,皮笑肉不笑的樣子略顯駭人。

眼看燕靈壁目光猶豫,甚至有張口呼叫侍衛的趨勢,左明冬一把拉下僵硬的年寒英,自己頂上。“陛下應該在幾日前慶祝太子回歸的宴席見過我們。”

“我知道,你們是……”左明冬不提還好,一提宴席,燕靈壁徹底想起他們。

“你們當時跟著梁謙一起來,我便以為是威靈台的官員,沒想到是徐家的人?”

燕靈壁說得隱晦,態度卻表示明確:先是威靈台的現在又是順衡台,你們到底是什麼人?

左明冬聽得真切,但這個問題他實在答不上來,總不能說我們一個前管理員一個界外者,來百丈一趟順手幫你鏟除細作。

“先看看我們的首台大人吧。”左明冬避重就輕道。

年寒英適時上前,將項台的罪狀如數道明,包括謀害百姓來提高威靈台名望、利用汙濁製造恐怖事件。

“其中有您再熟悉不過的皇城耳報案。”

聽到這個名字,燕靈壁先是一怔,隨即恢複正常,接過年寒英遞過來的半截木頭手臂。這是遊靈刻意放過的殘肢,上麵還留有汙濁的氣息和耳報的特征。

其實不用接過,隔著數個身位燕靈壁都能從中感知到汙濁特有的粘稠氣息,結合之前的懷疑,不由信了三分年寒英的話,而真正給予他最後一擊的還是項台本人。

項台麵如死灰地被綁著手腳,沒有任何反抗的想法。從他身上燕靈壁又感知不到任何令人失去神智的詛咒,便隻能是項台自己發自內心的絕望了。

是什麼讓不安分那麼多年的項台放棄辯解的機會?燕靈壁不禁對眼前兩位年輕人升起濃烈警惕。

察覺到燕靈壁的不安,年含英沒做多想,隻當是自己的話還不夠信服,又解釋道由於要對命案善後,徐禮首台和威靈台其餘官員可能要過幾日才能回來,還說有徐祈在不用擔心他們安危。

“不過經此一劫,就隻剩下徐禮一個本家血脈了吧?三台傳承已斷其二,不如直接撤銷三台,建立新的驅鬼機構,哪怕仍然延續項台本人提出的選人製度也好。”

年寒英認為自己的想法很有建設性:讓更多人接觸到驅除陰鬼的過程,也能讓百丈人更加了解陰鬼的習性,也就沒那麼多謠言了。

信商縣便是其中一例。陰鬼本來就是汙濁在宿主軀殼上凝結的新生命,沒有對人世間的任何感情,空有一身恐怖的力量卻不知道如何使用,像是受持熱武器的嬰兒。這樣的孩童又怎會犯下有著如此明顯目的的罪行?

如果信商縣的縣令能提前做出判斷,或許能救下一二性命。然而事後說這些都已經晚了。

誰知燕靈壁聽了眉頭直皺:“沒了三台,何人來解決民間的陰鬼?非人之物始終是大患,不知何時會背叛我們。”

“我有一事不解。”左明冬聽了半天,指出一個埋藏許久的問題,“為什麼隻有三台通過家族傳承、利用血親製選拔官員?”

當日去往宴席的路上,左明冬遇到不少人背著會場的方向急行,想來是被燕靈壁請離的官員。從他們告彆時千奇百怪的官職與姓氏不難看出,他們都不是三台的官員,說明朝中分明另有一套選官體係。

“你不知道也是正常。”燕靈壁直到這時還將左明東當作徐禮手下的秘密武器,耐心解釋道,“這時因為驅除陰鬼的能力是天生的,即使通過後天努力,也突破不了血脈帶來的上限。”

“項氏的占星之術,徐氏的陰陽調和,曲氏的……嗜血瘋狂,都是百丈建國之初就顯現的能力。”

“這種能力也能用作淨化汙濁。然而與不可估量的汙濁體不同,三台的血脈頂多比常人多出幾倍的容量,並非沒有上限,這也是為什麼百丈注重傳承的原因——淨化遠比不過入侵的速度。”

“若是有不限製於血脈的方法,陛下可願推行?”年寒英道出準備好的說辭。

就在燕靈壁將信將疑的時候,年寒英伸出手指,嚓的一聲一朵赤紅的火花於他指尖生出;燕靈壁見狀下意識觸碰火花,然後就被燙得一個激靈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