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反複查看手指,的確是燙傷的痕跡,不可置信道:“這,這不是……”
“古仙時代的仙法。”年寒英收回火花,“陛下現在能象信我了嗎?”
日出之後燕靈壁叫上一眾大臣,商討日後百丈國的去路。其中難免會有諸多質疑與算計,這些雖然不是年寒英擅長的領域,好在有左明冬在身邊,分擔不少。
令年寒英意外的是,代表三台出麵的竟然是梁謙,不僅如此,得知年寒英打算以仙法頂替三台空缺的血脈後,梁謙主動攬下交接的工作。
起先也有人質疑他能否擔任,畢竟對外梁謙隻是威靈台一名不常見到的高階官員,一年裡大多在外出任務,幾乎沒有回朝社交的時間。可梁謙稍微展示一下他從未在外人麵前使出的招式——當然是海山莊的仙法,便再也沒有任何質疑聲了。
涉及到一國命運,年寒英說什麼不能像圍攻那日一樣帶著左明冬直接跑路,他打算滯留幾日,為百丈國多留下幾本遊靈無關的仙法。
左明冬看不懂他思維暴走時的筆記,又被一群糟老頭子吵得頭大,心想在宮裡閒逛打發心情,倒是給他撞見熟悉的人。
這是燕靈壁臨時令人修建的房間,由年寒英寫下隔音陣不讓裡麵討論的內容傳到外界。而現在,左明冬隔老遠就看見蹲在窗外鬼鬼祟祟的燕旭,故意放輕腳步接近,出聲詐道。
“你在這裡作什麼?”
燕旭被身後鬼魅似的一聲嚇到,連連倒退離開剛剛窺伺的窗邊,發現是左明東,先是放鬆,這一口氣鬆到一半又開始疑惑。
自己怎麼會聽不見左明東的腳步?他不是普通人嗎?
燕旭貴為太子,又是曲氏血脈,自小該有的訓練從不落下,還沒淪落到連個普通人的腳步聲都察覺不到。但這點疑惑很快被他拋在腦後。
“你來了正好,我聽父皇說你們馬上就要離開了……”
“怕以後沒人帶你去見你母親?”少年人的心思無非那幾樣,左明冬瞥過一眼便了然於胸。
“這個好辦的很,隻要你告訴我一件百丈國人人都知道的事情——”
本以為無望的燕旭聽到這種代價,忙不迭用幾乎點斷脖子的幅度點頭,生怕左明東反悔。
但他很快就因自己的輕率付出代價。
“百丈國對後代的數量有著特彆的看法?”左明冬控製得很好,是那種略微好奇但不會讓人覺得冒犯的程度。
燕旭聽了渾身一顫,假裝不在意反問:“為什麼會這麼想?”
卻沒想到他局促不安的身形早就暴露在左明冬眼皮子底下,他也沒拆穿,繼續語氣輕快道:“走訪信商縣的時候聽到有人這麼說罷了。”
“會不會是受害的哪家生了一對雙生子之類的。”
實際上左明冬和年寒英的任務並不涉及百姓口供,但他仍從縣令那裡聽到一些傳聞。
便是徐禮造訪沈家時的異常舉動。
“那最後有嗎?有查到雙生子的情況嗎?”燕旭接連幾個追問,連帶著身子不住扯到他的衣袖,等左明冬看過去,燕旭這才反應過來自己的行為,默默收回雙手。
燕旭的反應倒是比左明冬想象的還要激烈,看來不僅有料,還是一個大家夥。
似乎是給足燕旭整理語言的時間,又似乎等待燕旭自己開口,左明冬沒有催促,隻是抱臂挑眉站在一旁。幾乎一炷香過去,終於等來燕旭的聲音。
“百丈河灌百丈國,百丈國育百丈人。”
是左明冬聽過的詩句。
“百丈人生陰陽麵……雙生同世陰陽現。”
卻是不同的結尾。
字麵意思看,百丈人認為從死者身上誕生的陰鬼是死者生前的陰暗麵。則雙生子這樣一母多胎的情況,被視為一人陰暗麵提前降世,哪怕是在三台的世族中誕生,也難免舍棄其中一個或雙雙殞命。
誠然失去記憶卻手握強大力量的陰鬼當得上這一稱呼,但這種謠言能流傳至今,與百丈人無法理解汙濁脫不開關係。
汙濁也好,仙人也好,就前幾個「四時」地區而言,那裡的人明顯對其有著更深層的理解。怎麼到了百丈國這裡就變得兩條路都被堵死了?
左明冬心裡少見升起最純粹的好奇。
初入百丈國,他便感到一股不自在——儘管不願承認,但「四時」本質上是他的一段文字。可百丈的曆史,無論是被年寒英稱作小故事的仙人引河、作祟死者的陰鬼,還是這片土地上原生的各路誌怪,都不屬於他的構思。
左明冬初遇年蒼定的時候,對方不曾踏足未來的地區。
作為後續的百丈是如何成為「四時」一部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