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有一人 母親(1 / 2)

被譽為三台之首的威靈台最近發生一起大事。

首台項台多年在位執掌威靈台,卻暗中利用權威謀害普通人性命,堪稱三台曆史上最惡劣的犯罪。

聖上將項台關押入獄,並下令即日起威靈台暫停接任除鬼任務,這讓不少聽到風聲的百姓惴惴不安。

若連威靈台都無法仰仗,日後遇上可怕的陰鬼豈不是無人替他們驅除?

好在他們的擔心並未成真。

不出一旬,百丈國成立了新的機構——斂魂垣,專職處理非人之物引發的案件和調節人與非人之間的關係。掌管新機構的人正是三位舊首台中唯一善終的徐禮;至於副手,除了幾乎擺在明麵上的陰鬼徐祈,還有百姓較為陌生的一位威靈台官員梁謙。

梁謙先前熱衷實乾,常年在外除鬼,一年到頭連逢年過節的日子都不回皇宮。正因如此,百姓並不熟悉他的名號,還以為威靈台無可用之材,隻能拉來一介無名之輩充數。

除了淨出風頭的梁謙,斂魂垣還吸納了威靈台眾多未利用汙濁的官員。這其中少不了燕靈壁的示意,但除了聖上之意,更多人是被斂魂垣的新型除鬼方式所吸引。

不再受製於血脈、不再困厄於瓶頸,傳聞中的古仙仙法適用於任何有誌之士,“聚集靈氣”一事聽上去仿佛天方夜譚,但在梁謙師兄的教導下並非難事。

自此以血脈論人的曆史自此翻過一頁,沒入深不可測的百丈河中。

一切都像是走上正軌。

燕旭聽路過的宮女如此說道,加快腳步,來到年含英與左明東暫住的地方。這是威靈台以前的官員住所,梁謙曾經也居住在此,隻是現在他忙著給斂魂垣的新人教授仙法,幾乎不回這裡。

早就聽左明冬講過燕旭的請求,年寒英熱情地泡茶備食,就等客人開口。左明冬則坦然坐過來,享用年寒英準備的茶點。

當他吃到第三個小方糕時,燕旭終於開口。

“聽說你們馬上走了?”

年寒英偷偷瞥一眼左明冬,看他沒有任何反應,點點頭。

項台已除,傳送陣法到手,就連後續的冤大頭都找好了,還待在百丈國也沒有用了。

隻是沒想到梁謙會留在這裡,不,是想到了的。

師兄那個性格,怎麼也做不出明哲保身的事來,留下來收拾殘局也是必然的。

想來年寒英回百丈國,一是求助徐祈看能不能抑製體內愈發不安定的遊靈,結果反倒被對方狠狠嘲笑;好在兩人說開以後,年寒英不會因靠近左明冬而負麵情緒激增,遊靈的波動自然回歸到可控的範圍內。

二來篩選可堪重任的繼承人,為「四時」世界分擔即將到來的副本壓力。

當然也是被狠狠拒絕了。

“也不看看你給我找了什麼新活,還想讓我替你打工?想都彆想!”

年寒英造訪徐府時,徐祈雙手環在徐禮腰間,和對方一起批閱斂魂垣的起草方案;即使感知到他的到來也絲毫不搭理,直到年寒英敲響房門。

等年寒英以遊靈書寫來意,徐祈立馬用頭發摔上房門,但凡再晚躲開一秒他都要被門板撞斷鼻梁。

回想那時,年寒英不由搓搓鼻子。

“差不多吧,我們來百丈國的目的都差不多了,剩下的……”就問徐祈肯不肯放他們進門了。

“那、那老大,我是說母後。曲霓怎麼辦?”

百丈河突生的濃霧困不住管理員年含英,但困得住尚未激發血脈的普通人燕旭。

他越不過汙濁的河水,就意味著必須與母親的新生相隔兩岸。

年寒英知曉燕旭的焦急,為他能再次見到“母親”而慶幸的同時,也擔憂燕旭沉浸在虛妄的失而複得。

像是看出年含英的憂愁,燕旭定了定神,沉聲道:“不用擔心,徐禮哥和我說過了,現在的曲霓確實不是母後的靈魂。但我仍然想看……”

“想看到那個人大笑、憤怒、哭泣,為日常瑣事煩惱,想看那個人活得自由,活出自己的想法。”

燕旭抬頭望向窗外的天空,萬裡無雲看不見一絲陰霾。

“小時候母後給我讀過很多話本,其中我最喜歡各種慶典的故事。可有一日我突然問母後,這些是不是杜撰的話本?她疑惑我為何會有這種想法。”

“我告訴她我從未見過那樣的景色。”

“宮中森嚴,就算是新年,也不會出現書裡寫的那副熱鬨場景。”

“本以為母後會指責我的錯誤,沒想到她的臉上流露出從未有過的表情——後來我才明白,那是對我生來便困於宮牆的悲傷與自責。”

“傷心過後,母後親自繪製了慶典的熱鬨景象:張燈結彩的裝飾、綿延不絕的商販、幸福美滿的家人……書中的文字逐漸浮現眼前,成了一張張色彩濃鬱的畫作。”

“後來海山莊的日子向我證實了畫作的真實性,同時也讓我明白一點:母親曾經參與過慶典,不是宮中沉悶複雜的宴席,而是真真正正的慶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