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野裡的景色不斷變換，形成一條綿延的暈眩直線。沐暮將駕駛速度開到最大，無人駕駛的終點是一個需要權限才能到達的地方。

不斷的申請調令。

沐暮抿住嘴，淺色的眸子裡不知道在醞釀什麼。她看了一眼光腦，看見上司發給她的權限轉接和一句話。

——不要心軟。

沐暮坐在車上、趕赴那個地方的路上，好像看見了過去的一些東西。她不確定是眼花還是自己的精神狀態又出了問題。這種狀態之下執行任務是很危險的，可是身上的監控設備卻又顯示一切正常。

如果可以，她希望自己突然患病，讓後離開這裡。

但顯然是不可能的，她的精神疾病已經好了好幾年了。

沉默著，她就像一尊雕塑。

腳步聲很有節律得響著，像是與她的心跳同頻，急促又穩定。

虹膜識彆出她的身份，一扇機械門打開。門內沒有人，隻有一具躺在冰冷床上的“屍體”和時刻監控的儀器。

沐暮試圖關閉這個儀器，耳邊卻傳來了警告。“225號，請你不要破壞實驗室內一切儀器設備。”

這間不大的屋子裡，布滿了攝像頭，完全沒有死角。

“我需要了解嚴曉聲的相關信息。”她發出申請。

那邊沉默了一會兒，才回答：“好的，資料一分鐘將出現在你麵前的顯示屏裡。請您不要以任何方式泄露相關信息，否則將會被審判。”

沐暮抬起眼看了一眼倒計時，又扭頭看了很久嚴曉聲。說不清楚她的表情，但隻要不影響公事就行。

那邊的人同時看著這個女人的資料，卻沒有探尋她對嚴曉聲的情感。嚴曉聲，是沐暮的生理上的父親。

直到聽見了一兩聲倒計時，沐暮才轉過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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屏幕熄滅了一秒，再次亮起，已經是滿屏的信息了。

嚴曉聲，性彆、籍貫、出生時間、基因報告。然後是他的生平介紹。

“組織懷疑目前嚴曉聲和文瑾年的意識之間有一個連接通道。文瑾年是當前重點保護對象，我們需要保證他的安全。”沐暮說。

“所以，我申請對嚴曉聲使用G30。”

G30，一種對精神產生破壞的儀器。它的出現是為了從一些犯人腦內取出一些需要的信息，所以並不溫柔。儘管隨著產品的更迭，它的破壞性已經沒有第一代那麼大了，可依舊不算溫柔。

尤其是對嚴曉聲這種身體與意識長時間處於分離狀態的生命體。

“我們需要得到保證書，確保對嚴曉聲使用G30後，任何結果都不用我們負責。”那邊說。

沐暮對此並不意外，從他被放入實驗室那一刻開始，他之後的身份就是實驗品了。所以，沐暮雖然有些壓抑，卻早就準備好保證書了。

G30在運輸過來的路上，15分鐘後就會送過來。

躺在試驗台上，像是屍體一樣的嚴曉聲，他心臟繼續跳動的唯一方法就是文瑾年醒來。這樣，他又可以繼續躺在實驗台上，繼續他被束縛的後半生、繼續在他的意識體內完成他的作品。

“嚴曉聲，你就是這個時代最偉大的建構師。”一個激動的散發熱氣的軀體抱住他，他有些茫然。

像是進入了遊戲，而他的角色就是“嚴曉聲”。嚴曉聲，是誰？

他推開那個軀體，問：“你是誰？”

可這個遊戲的智能程度太低了，他發出來的是：“我看見了更偉大的文明。”說完，他又埋頭進入了自己的建構之中。

他不知道那個人什麼時候走的，也不知道外界病毒一樣的讚頌。他隻是終於完成了一部分作品，是一個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