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談 手上那包種子、肩頭的雨水、……(2 / 2)

就像他手裡的那張不知道怎麼出現的卡片、又像他幼年獨自一人時,呆呆看著地麵,猜測地下埋藏的事物。

長明伸手攬住了他,文瑾年溺在他的臂彎裡。耳邊癢癢的,是長明在說話:“你要來了解一下嗎?”

輕佻又輕柔,是文瑾年從未有過的體會。

這麼溫柔的語調、這麼曖昧的語言、這麼合適的時間和地點。屏住呼吸,文瑾年卻打開了燈。

文瑾年坐在沙發上,長明跪坐在他傍邊。陷在這雙手之下,文瑾年終於需要用仰視的角度來看長明。這是一次長久的注視,不含剛才刻意的情欲。

搖搖晃晃間,文瑾年的視野裡出現另一張臉。兩張麵孔沒有相似度,文瑾年卻覺得長明這張麵和祠堂的神像重合了。

到底是威嚴不侵、是慈悲可憐,是文瑾年不敢、又不敢不敢。

“你到底是什麼?”好像在感歎。

長明收了笑,坐好了身子,也終於直視他的雙眼。

一字一頓,字字重音:“我叫長明。”

他的手遮住文瑾年的眼,文瑾年乖巧閉上了雙眼、睫毛掃過他的手心,癢癢的。長明顫抖了一下,很快穩住。他說:“ 你不是造物主,你是觀察者。”

“我想過很多方法避免你成為其中的參與者。你隻需要高高在上,俯瞰一切就好。偶爾一點小舉動,對我們產生影響就好。

這麼多方法都失敗了。”

他突然咧開了唇,笑得很淒美。問:“你知道為什麼我失敗了嗎?”

文瑾年感覺他的手鬆了,輕輕睜開眼,透過長明指間縫隙,他看見了晃蕩的燈。問:“你知道嗎?”

長明說:“知道。”

“過去的我,要殺你。”

殺機儘顯的一句話,文瑾年沒有逃離,隻是心臟停止了一瞬。

他看見茶幾前的酒水灑了。打濕地毯。地毯顏色深,又被打濕,像是一灘血跡。

“過去的你,要殺我。”

文瑾年問:“現在呢?”

長明笑:“你不害怕我嗎?我來自過去。”

手心有些濕潤,長明茫然地低頭,將手掌拿開。是文瑾年,神色平和、卻眼泛水光。

文瑾年眉目長得很動人,這會兒熱淚融化了冷冰,顯出幾分脆弱來。文瑾年像是茫然,看著他。突然意識到自己的窘態,粗暴擦去眼淚。耳朵通紅。

“長明。”文瑾年內心有些尷尬地開口。

“現在不是過去。現在的你是要救我對吧。”還故作輕鬆地回答。

外麵雨停歇了,滴滴答答的聲音也斷了。長明聽見了自己的誓言,他說:“是呀。”

輕飄飄兩字,廢了他多大力氣。

各自再見。文瑾年輕輕拉動手腕上那條銀白的線,看見長明緩步走到他麵前。

“瑾年,晚安。 ”離開時卻伸手晃了晃那隻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