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續拍攝 文瑾年再一次進入的……(2 / 2)

這麼一雙眼睛太過溫和無害了。對旁人無害便要傷自己。

霜如雪看著他那雙眼,問:“你是怎麼成為聖人的?”

這個問題很好笑。於聖人而言,這個世界隻是他的一個遊戲。二者甚至不在一個維度上,那麼文瑾年這個遊戲角色自然不需要花費太大力氣。

但這個回答顯然是對霜如雪沒有參考價值的。

文瑾年說:“世人求仙問道,不過求跳出五常、不受人困。但他們中的大部分人都知道這是不可能,於是他們便舍棄求仙一途,隨便追隨一個人去問道。我不是聖人,我是騙子。”

好像這個回答對她也沒多少參考價值。

霜如雪繼續問:“如果有一天你徹底死了,那麼誰最有可能成為下一個你?”

文瑾年視野裡出現了一片衣角,在這個問題之後那個不停靠近的衣角停住了。垂眸看見屋簷上的水滴已經停了,水麵平靜,倒映出他的蒼白麵孔。大病初愈,除去自己身上純黑的大麾,再有其他顏色就是他的黑發和黑眉了。日頭東升,照耀在他身後,就好像他就要倒塌了。

文瑾年回答:“誰也不是下一個我,但命運選擇了文袖。”

霜如雪說:“我不信。”

她站起身來,梨花從她鬢邊滑落,說:“聖人,你既然回答了我的問題,那麼我就該為你做一件事。”

“我可以把你的屍體取回來。”她說。

文瑾年搖搖頭,說 :“不用。你要想報答我,就把這朵梨花送給我吧。”他從地下撿起那朵零落的梨花,放在掌心。

霜如雪回頭笑了一聲,離開了。

腳步聲再次響起,是文袖。眉眼近,看著像是頭凶狠的狼崽。眼珠又這麼亮,是一整張臉最亮的部位。

“你沒死還是又活了?”他問。

一個兩個都來問文瑾年問題,文瑾年叫他坐下。腦海裡回憶起一段記憶,這是一段被刪除過一次的記憶。

文瑾年被長明遮住眼,他將自己的文檔打開,叫他刪除的記憶。隻可惜那段記憶在他回家那天被來自過去的長明喚醒了。

文瑾年抬頭看他,回答:“聖人死過一次了。”

他攤開手心,問:“你是不是不相信命運選擇了你?”

文袖冷眼看著他:“命運?”到底是質疑還是在求解,分不出。可他身上卻也是密密麻麻的絲線,將他包圍在其中,像是一個繭。

“你聽見過時間嗎?”文瑾年問。

日升月落、雞鳴犬吠、花開花落,這世間什麼不是時間、可什麼又是時間。古代的日晷沙漏、現代的時鐘,就算不依賴它們,人自身有了時間的概念也大概能知道。

“閉眼。”文瑾年打斷了文袖的思考。

他的眼前瞬間變得一片漆黑,周圍的風和溫度也被阻隔。漆黑的世界裡,突然出現一朵白色的梨花。梨花離他越來越近,慢慢占據他的視線,最後徹底占據他的視野。

從漆黑到純白,風也打擾不了他。

突然聽見了水聲,“滴答滴答”不斷滴落,而白色也在這一次次的滴答聲中被打碎。

不知不覺間,文袖發現自己已經睜開了雙眼。他的目光落在文瑾年手心裡的那朵梨花上。

從手心到文瑾年的臉、再從文瑾年到旁邊平靜的水麵。

“滴答滴答”水麵平靜,文袖卻看見了之前從房簷滴落的水珠打碎水麵。

在極度驚駭中,一道溫和的聲音響起。“現在,你聽見了時間。”

文袖扭頭與他對視,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現在已經被紅色占據了大頭。差一點就要滴血了。

扭轉手腕,仍手心的梨花落到地上。文瑾年與他對視。

而在文袖那邊,他再一次聽見了“滴答”聲,那是時間的聲音。透過文瑾年的眼睛,他看見了自己。看見年少的自己警惕地看著靠近他的瞎子,準備給他結結實實來一口。

那是,他的師傅秦相人。

秦相人笑,把手裡的包子遞給他。文袖小心接過,三兩口進入肚子裡。他那時快要餓死了,心裡也沒有這個包子是不是有毒的猜想。

吃完包子,他準備離開。反正那個人是瞎子,抓不住他。

彎著腰,他像隻臟兮兮的小老鼠,穿過了秦相人就準備向大街上跑。

身後突然出現一股力道,他的脖子一緊。同時,一輛馬車從他鼻尖擦過,車夫的馬鞭抽來。他害怕的閉上眼,卻沒有等來預期的疼痛。

小心睜開眼,馬車已經去很遠了。

他轉過頭,看見了瞎子臉上猙獰的鞭痕。血順著他消瘦的臉頰流了下來,雙眼無神又茫然地睜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