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 文瑾年安靜坐著,把頭微垂,……(1 / 2)

文瑾年安靜坐著,把頭微垂,一些細發和微風糾纏在一起,癡纏在他的額頭。

吃過早餐,他很少這麼什麼也不思考地發呆了。

管他什麼卡牌、劇本、母樹、另一個長明、嚴曉聲、李暮春……

他居然看著窗戶上的一個光斑入了迷。

小小的光斑、有些刺眼、在透明的玻璃上顫動、又因為風吹樹葉而消失又重現。光斑一點點變亮、一寸寸生長。就好像,它吞噬了周圍其他的小點,凝聚成了一團更大更亮的光斑。

文瑾年抬眼望去。

刺眼的光線裡,一個女人坐在樹枝頭,擺弄著脆弱的枝丫。

潔白的麵龐、素白的衣裳、天真的神態、輕盈又自然的姿勢,像是個坐在秋千上快活玩耍的天真姑娘。

她身下是焦急的公共服務人員,額頭滲出汗珠,不停催促她下來。

那棵樹有二十幾米、女人爬上了頂點,坐在一支細小的枝乾上。看起來,這隻樹乾沒能支撐起一個成年女性。

文瑾年看著她,那個女人咧開嘴,露出一個天真的笑。

牙齒很白、笑容很純粹,隻是在這裡依舊很詭異。

又開始了。

文瑾年眼裡翻滾著混沌的黑雲。

又出現了,又出現一個將他拉近劇本裡的人。明明他已經半身陷入淤泥,不能動、不能逃了。可?這該死的命運還是死死拉住他的腳。

下麵的公共服務人員已經開始采用強製措施了,因為這那顆樹枝不堪重負,發出了清脆的響聲。

但這個女人爬得更高了,她甚至站了起來。

長裙遮住了大腿,修長的小腿挺直、腳尖繃起,像在跳芭蕾了。

下麵已經圍了大大的一圈救生氣墊,周圍是熙熙攘攘的圍觀人群。

這個女人低頭看了一眼底下熙熙攘攘相似麵孔的人群,又抬頭望著站在陽台的長發男人。她伸開手臂,光照在她身上、穿著潔白的裙子,像是聖潔的神職人員。

但這隻是看起來像,她站在樹上、她會摔死的。

女人微微抬起下巴,一張臉全然暴露在陽光底下。陽光愈烈,肌膚愈白,眼球琉璃似的,上頭覆蓋著一層薄薄的水光。文瑾年聽見了她的聲音。

她問:“你會飛嗎?”

然後她就伸開手臂,施施然躍身一跳。

陽光照在她的白裙,是最潔白的顏色。

文瑾年一直是壓抑著的,這一刻卻還是控製不了自己的心跳。

半空中潔白的白裙,和赤紅如血的陽光。

但文瑾年的視野閃爍了幾下,閃爍又恢複的間隙裡,他看見了那個女人白裙分解、無數種顏色一閃而過。

他閉上眼睛。

眼前漸漸隻有一片黑色,他才睜開雙眼。

可再次恢複正常,居然被撲麵而來的東西迷住了雙眼。

手臂擋住自己的眼,感覺到衝擊力慢慢變小,文瑾年才放下手。

他看見的,便是這漫天的蝴蝶了。

撲天蓋日的蝴蝶,沒有誇張。它們遮蔽了刺眼的太陽,彼此密密麻麻隻有一丁點縫隙,剛好夠光線以線的狀態射進來。

碰撞的翅膀在空氣裡散發著各自撞擊出來的蝶羽,閃著細碎的光。

文瑾年又轉頭。

是更多的蝴蝶。多隻蝴蝶、無數隻□□織在一起,抱在了一團,成為無數個球。

蝴蝶最醒目的是它們閃耀的翅膀和豔麗的色彩搭配,但文瑾年看一眼就覺得眼睛疼。

數不清的顏色組合在一起,刺眼迷惑。

但蝴蝶的抱團還在繼續,文瑾年轉身又扭頭,那些分散的蝴蝶也放棄了飛翔,糾纏成一個團。

好久,沒有再感受到蝴蝶的運動。文瑾年慢慢打量這一切。無數蝴蝶成團組合成的,怪異的色彩搭配、扭曲的造型,和文瑾年最直觀的感受——壓抑。

那麼多蝴蝶包圍住他,遮蔽天日時文瑾年沒覺得壓抑、母樹燃燒時文瑾年沒覺得壓抑,現在卻有一種無法呼吸的錯覺。

掐了一下自己,文瑾年沒感到疼痛,他愣了一下。

他是,在夢裡?

這個夢境太真實了。

結合實際、結合自己的記憶、甚至是心裡那點一閃就過連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恐懼,它們一起組成了這個夢境,

文瑾年黑壓壓的睫羽遮住眼球,披散的長發也遮住大半張臉,隻是站在那裡、長長的影子和全身的黑融在一起,分不出來。他一步步,身體移動,影子也拉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