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 被騙了(1 / 2)

埃蘭做了一個不太安穩的夢,畫麵零碎,像鏡子一樣被切割成不完整的碎片。荒星的黃沙,克諾索斯宮的玫瑰園,王座上的德萊茨,還有哈柏。直到地牢在腦海中閃現,埃蘭才算真正清醒過來。

他覺得背後有些發涼,一摸才知道是冷汗浸濕了棉質睡衣。他甚至沒有睜眼,就這樣緩緩坐起,用手托住額頭,溺在夢境裡久久不能回神。

房間裡太暗,剛開始還不能適應。但是床墊的軟度在提醒他,這裡不是宿舍,也不是哈柏的家。他隻是,回到了最初的住所。

拉開窗簾,陽光這才透出來。西斜的日頭昭示著現在已經是下午。有如黑夜的環境是遮光性太強,才造成的錯覺。

想融化在陽光裡。他站在窗前,體溫在暖意的包容下不斷回升。很舒服。舒服到,可以讓他忘記昨夜的那場風。

醉醺醺的雌蟲,無心的囈語,倒地的酒瓶。哈柏拉著他逃離蟲群,逃離光亮,躺在半山的草地上。青草味時而濃鬱,時而清淺,星子閃耀,他醉倒於溫柔,明明隻淺嘗了一口酒。

埃蘭是個感性的雄蟲,如果能給自己貼標簽,他一定會把情緒化和表演型蟲格粘滿全身。即使柔情蜜意再讓蟲沉醉,他的靈魂也會在氣氛烘托到極點的時刻,突然脫離。品評對方的假意或者真情。

他埋首在哈柏頸間的時候,靈魂就那樣冷眼旁觀。傳達到腦海的數據告訴他,哈柏真的愛我。可是,那又怎樣?他記恨於每一次馴服。

“叩叩叩”,敲門的聲音讓他回落現實。

“小少爺,樓下請。”管家的音調沒有任何起伏,埃蘭甚至好奇,如果把他拆開,會不會彈出一堆零件。他這樣想著,重新換上了衣服。打開門後才想起來,還沒有洗澡。

“少爺,請吧。”管家看出了他的退卻,再次提醒道。

埃蘭無奈地舉手示意道:“好吧,好吧。”他走在了管家的前麵,幼稚地展示下樓梯的各種姿勢,都是老年蟲辦不到的那種。

大廳裡聚集了六隻蟲,五隻雄蟲和安格斯。金黃頭發的雄蟲在喋喋不休地抱怨,“你知道嗎?雌蟲居然敢羞辱我?還說可以娶我當雄主?搞清楚,我才是雄蟲!氣死了!”

“要不是能嫁給所謂的希爾城城主,我才不會來這該死的天伽星。不過我雄父說了,到時候我會得到意想不到的回報。”

......

埃蘭猜他們此前一定是幸福的小雄子,因為足夠幸福,才能理所當然地拋掉腦子和思考能力。

當然,聯邦百分之九十九都是這樣的雄蟲。生來珍貴,沒有經受過磨難,即使精神力等級最低的雄蟲,也可以壓製住最強的雌蟲。落難的少將嫁給廢物雄蟲的新聞屢見不鮮。

不過正是如此,他才能實施計劃。我沒有幫助雌蟲,我隻是,不在乎任何蟲。我的人生,需要樂趣,而混亂,就是最好的禮物。想要秩序的崩塌,想要階級的顛倒,想要報複,而不是止於用精神力簡單地折磨。

埃蘭靜靜地坐下聽他們的談話,他麵無表情的時候,看上去有一種拒蟲於千裡之外的漠然。再加上他實在太好看,冷豔感讓雄蟲們一開始不由自主地降下音調,後來發現埃蘭並不在乎才逐漸大膽起來。

談話內容不外乎對希爾城雌蟲的吐槽以及憶往昔。他們本該是競爭對手,但卻能和平地討論希爾城城主的歸屬。不是陰陽怪氣,而是真情實感地在探討未來。每字每句都透露著雄蟲的倨傲,以及,對雌蟲的滿不在乎。

就好像,不論雌蟲的地位有多高,在他們眼裡,都無足輕重。任何一種階級都抵不過“雄蟲”二字的重量。

一群蠢貨,埃蘭垂下眼瞼,現在,可是在天伽星啊。他實在不願意承認自己還有聖母的時候,但身為同類,他還是出聲提醒道:“可是,這裡雌蟲比雄蟲地位高。”

大家都沒想到他會說話,一時震驚地回不過神來。

還是金黃頭發的雄蟲先開口,“可是這裡雄蟲那麼少,怎麼可能不優待雄蟲,難道有雌蟲能抵住繁衍後代的誘惑嗎?我覺得雌尊雄卑隻是謠言。”他打量了一下埃蘭,“閣下,我看你是隻高階雄蟲吧,怎麼那麼......小心翼翼?”

這是他卡頓了好久才想出來的措辭。他儘量讓自己的話不那麼有攻擊力。是的,他雖然是隻驕傲的小雄子,看不起雌蟲。但雄蟲內部也有階級,他尊重每一隻高等級雄蟲。

埃蘭笑笑不說話。他的桃花眼微微彎起,讓原本的疏離感消散了不少。隻是眼睫掩住的琥珀色瞳孔依舊冷漠。

確實沒有雌蟲能抵住繁衍後代的誘惑,然而他們擁有操控雄蟲的致命武器。最重要的是,天伽星惡劣的自然環境讓他們信仰蟲神,崇尚力量。那是高於任何層次的崇拜。街上隨處可見的神廟無不揭示著這一境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