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怎麼就沒發現呢？安格斯的社會化訓練真是，失敗。

埃蘭看了一眼坐在邊緣的雌蟲，臉色確實不是很好。

當討論的話題延展到，希爾城城主能否共享的時候，雌蟲臉色大變，終於忍不住出聲製止道：“閣下們，這裡的秩序和你們那，完全不一樣。請你們務必保持謙遜，這是天伽星每隻雄蟲必備的品德，如果你們真的想嫁給城主的話！”

他其實還有更難聽的話沒說。蟲神在上，他不能忍受任何蟲詆毀城主。

“好嘛，好嘛。”很敷衍的妥協。那群雄蟲還是沒認清境況。

日暮西沉的時候，又有五隻雌蟲走進了屋子。安格斯解釋道，這都是希爾城內的上流，他們同樣有把雄蟲帶進會場的能力。如果由他一隻蟲帶進去，目標未免太大。

埃蘭被管家帶去了偏廳，他有資格聽見談話內容。

“安格斯，我預訂的雄蟲可不可以換一隻？我覺得那個黑頭發的小雄子更讓我更滿意。”他很明顯看到了埃蘭。

“很抱歉老兄，那隻不行。”安格斯笑眯眯地拒絕，他的態度讓雌蟲挑不出差錯。

“我可以給你加錢，再加一億星幣行不行？”雌蟲沒死心，反而更迫切地想要得到埃蘭。

安格斯挑挑眉，驚訝道：“雖然這確實讓我很心動......不過，老兄，還是不行。這樣吧，除了今天的這一隻，以後有極品貨我還會通知你，怎麼樣？”

“......行吧行吧，那就合作愉快。這隻雄蟲我就勉為其難地帶走了。”

“合作愉快，如果他有任何頂撞你的地方，請儘情懲罰。你要是想的話，我這裡有藥，還有很多小玩具。”

這和他此前的語調完全不同。他們，全都是商品。埃蘭無比清晰地意識到了這點。他現在有了眩暈感，不是情緒變化帶來的，而是，身體感受到了疲憊。

他回想起安格斯之前的笑臉，那隻雌蟲說，埃蘭，天伽星的雄蟲是沒有尊嚴的。

他的思維逐漸渙散，像怎麼也扯不開的毛線團。精神力？精神力也無法使用！這種認知讓他感到無比的恐慌。他的倚仗消失了。

“宿主？宿主喵？”小撕發現精神圖景一下進入了黑夜，這下不是埃蘭不放它出去，而是它根本出不去，“喵？發生了什麼喵？你被騙了喵？”它拍打著湖水，卻發現，根本沒有觸感。不，是根本沒有湖水，因為精神圖景變成了“虛無”。

小反也發現了事情的不對勁，“埃蘭，你現在怎麼樣？”

外麵的對話還在繼續。是雌蟲們在討價還價。安格斯以退為進，不答應不拒絕。而是以受難者的身份，傾訴做生意的不容易，“哎呀，你們不知道。這些雄蟲和我們本土的雄蟲不一樣，他們的滋味更好些。我先前的客戶沒有告訴你們嗎？這些進口雄蟲性子又烈，那種征服的快感簡直讓蟲欲罷不能。你們試過就知道，我根本沒有撒謊。”

“我現在收的錢，比起你們等下能享受到的快感，簡直不值一提。而且現在雄蟲那麼稀少，如果沒有足夠的金錢驅使，我怎麼有動力滿足大家？這幾個雄蟲又蠢又沒腦子，不正好滿足了大家的追求嗎？”

嗬，埃蘭俯下身，撐住額頭，忽然就笑了。他用手蓋住眼睛，自嘲地勾了勾嘴角。被騙了，所有蟲都被騙了。

他的喉結滾動，眼睛微微睜開。很久，沒有嘗過被騙的滋味，原來，還是這種久違的感覺。讓他心跳加速，感受到，鼓脹的，洶湧的，想要毀滅一切的情緒。

嗒嗒的腳步聲近了，原來不知不覺間，外麵的對話已經停了。雌蟲們散場，心滿意足地帶回了高價進口的貨物。屋外不時傳來熟悉的聲音，是那些雄蟲們。

“哎，你們在乾嘛？還敢動手動腳？找死嗎？”

“你以為你是誰？不過是屈屈一隻雌蟲！”

聲音消失，他們被強製摁進了車內，掙脫不得。折翅的鳥被丟進牢籠，裡麵沒有鮮花，沒有晨露。

“聽見了嗎？”安格斯笑著問，“你要聽話，埃蘭。你可是我，最寄予厚望的小雄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