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彆離》——席慕容
不再相見並不一定等於分離
不再通音訊也
並不一定等於忘記
隻為您的悲哀已揉進我的心裡
如月色揉進山中而每逢
夜涼如水就會觸我舊日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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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歡迎光臨。”
伴隨著“叮鈴”一聲輕響,被推開的玻璃門後傳來的是一聲清脆又不失甜美的招呼。隨之映入眼簾的,是一身俏皮可愛的女仆裝。
站在門口的顧影稍楞了一秒,隨即對笑著迎上來的人露出了同樣友好的回應微笑。
謝絕了女仆裝服務生的引路幫忙後,顧影在靠近臨街窗邊的角落裡找著了正一個人靜靜坐著的月森。
“對不起,來晚了。”
“沒關係,我也剛到。”將視線從玻璃窗外收回,月森將小木桌上平攤著飲品單往前推送了一下。
顧影伸手接過,指尖在不經意間觸及到他手邊的咖啡杯杯壁,完全感覺不到一絲熱度。再看杯中的咖啡量與一旁乾淨的小湯匙,估計這咖啡他並未喝過一口吧?她低下頭去,邊看飲品單邊問道:“你見過梅姨了嗎?”
月森搖了搖頭。發現對方視線並未從飲品單上離開後,他才出聲補充道:“沒。”
顧影沒接話,隻是安靜地看著飲品單上的內容,微微皺了皺眉。
補點單的曼特寧很快就送了上來。
顧影端起白色的瓷杯送近鼻前,不過兩秒便放下了,以半開玩笑的口吻調侃道:“你說,他們會不會給我下錯單了?”
“不會。”月森輕輕應了一聲,拿過一旁的小湯匙,慢慢地攪動起麵前早已冷卻的咖啡。
“唉……”顧影頗為無奈地歎了口氣,環顧了周圍一圈,感歎道:“好可惜啊!”
此時,寬敞的大廳裡,燈光比以往明亮了不少。四周牆上原全暖色係的壁燈被冷光源替換了一半,大廳中央的吊頂大燈似乎也增亮了照明瓦數。
由於新推出的“女仆主題咖啡館”口號,被吸引來的消費群體也有了很大的改變,原本由“阡陌”所營造出的安靜平和氣氛早已被一掃而空。
“從一進門開始,就覺得挺不習慣的,感覺……”稍稍停頓了幾秒後,再接著往下說時,顧影的聲音已不自覺地低沉了幾分,“……挺失落的,就像突然間丟了某樣一直帶在身邊的非常重要的東西,而且你知道它永遠不可能再找回來了一樣……”
月森無聲地歎了口氣。對方所說的失落,他很理解。對於咖啡館現在的改變,他同樣有著深深的惋惜與不舍。
敞亮的大廳裡,用於表演的小舞台已經拆除,取而代之的是新增的半封閉式情侶卡座。原本作為賣點的現場舞台表演,也已被CD音響所替代。
他轉過頭,凝望著情侶卡座的位置,無聲沉默。
那是他曾經無數次注目的方向,熟悉到仿佛隻要一閉上眼,就能還原出那個小巧精致的舞台、那片橙暖色的燈光、那架黝黑的鋼琴、以及那個讓人始終移不開眼的身影……
他仍記得——她站在舞台上動情吟唱的聲音、她坐在鋼琴後忘我彈奏的摸樣、她拉動弓弦時沉醉的表情——即使,這一切都已成過往。
有過許多不曾預想的故事,在這裡發生。
有過許多陌生未知的情愫,在這裡萌芽。
他以前竟從不曾意識到,對於這個地方,自己是如此“情有獨鐘”。
是因為所謂的故事本身,還是故事裡的那個人?
或許並沒有太大區彆吧?他隻知道,那些伴隨時光漸漸遠去的過往,終歸還是要在不可逆轉的環境變遷中,被回憶一一封存。
“你說,”顧影打破沉默,問道,“梅姨為什麼要把這裡轉讓出去呢?”
月森回過神來,搖了搖頭,道:“沒聽她說起。”
“下午接到信息的時候,我還不相信呢。看現在這樣,想來轉讓的事情也不是今天才決定的。剛剛一推門進來,看著這易主後的風格,就像被敲了一悶頭棍似的。雖然跟我沒啥關係,不過不知怎麼的,就是覺得有點難過。”顧影無奈地苦笑起來。
“既然梅姨已經決定轉手了,現在這樣也是不可避免的,畢竟每個經營者都有自己的經營理念。”
“我知道,隻是發發牢騷而已。”這大概就是理智上能理解,情感上接受不了吧。顧影無奈地笑笑,邊從包裡掏出手機邊自言自語道:“梅姨怎麼還沒來呢?”
正巧,拿在手上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屏幕上所顯示的名字,正是被念叨著還沒到的那個人。顧影按下通話鍵,接起了電話:“喂,梅姨?”
——“影,是我。抱歉啊,我現在突然有事走不開,今晚沒辦法和你們見麵了。你們明天有空嗎?要不過來西岡療養院吧?我這兩天都會在這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