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鳥之死》——席慕容
你若是那含淚的射手
我就是那一隻
決心不再躲閃的白鳥
隻等那羽箭破空而來
射入我早已碎裂的胸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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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如此“戲弄”了三回,顧影徹底堅定了“落荒而逃”的想法。
天羽菜美和森真奈美雖不太想讓人走,但無奈本人堅持不願再參與,她們也隻能在顧影又旁觀了幾局遊戲後便放人離開了。
出門前,顧影換回了自己的外套。但一打開門,撲麵而來的冷意還是讓她不自覺地打了個冷顫。幾乎是下意識地,她馬上縮起了脖子,微低下頭,將原本搭在手臂上的月森的外套緊緊地摟在了胸前。小半張臉一下便埋進了那件厚厚的外套裡。
細膩的毛料觸著肌膚,柔軟而舒適,讓人瞬間便感覺暖和起來。呼吸間,隱約能嗅到衣服上所殘留的洗衣液的淡淡餘香,舒服又好聞的味道,透著一股乾淨的清新氣息。
保持著如此半埋首的姿勢,她一路低著頭,往月森所在的寢台走。
從茶水間門前經過時,有人從旁側拍上了她的肩膀。將半遮的臉從胸前的衣服裡抬起,顧影正欲轉身,卻突然被人拉住胳膊,一把拖進了茶水間。
門鎖隨著哢嗒一聲輕響落下。顧影輕易地掙開了對方並沒使上多少力氣的鉗製,轉身回頭,卻不想,對上的,竟是一張意外之外的溫和笑臉。
對方開口的第一句話既不是客套也不是招呼,而是:“你很冷?”
幾乎是想都沒想,顧影便條件反射地忙不迭猛點頭。繼而,在對方噗嗤的笑聲中,她才忽然反應過來,自己剛剛那模樣似乎略顯呆蠢了些?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搖頭補救道:“也不是很冷,就是有一點而已。”
“哈哈……我怎麼突然覺得,你比以前更可愛了。”
“你這真的是在誇我嗎?”顧影象征性地白了他一眼。
“絕對的!”
顧影無意和他扯皮,隻對這個人突然出現在自己麵前表示疑惑。在這之前,他已經兩個多星期沒到校了。出發前,在上野車站的站前廣場集合時,顧影也沒有發現他的身影。考慮到此前所聽到的有關於他的傳聞,她以為,這次的修學旅遊,他是肯定不會來參加的。
“你真的要出國?”
“原來你都知道了?”
“嗯,學校裡很多人都在傳。”
“看來學校裡熱愛八卦的人還真不少啊,哈哈……”
對話在短暫的笑聲之後中斷,沉默在狹小的茶水間裡無聲蔓延。
顧影彆過頭,將視線投注在不遠處的車窗上。
昏黃的光暈中,小小的圓形玻璃上投影出兩人模糊而失真的身影。
窗外,是幽冷漆黑的冬夜。陌生的荒野被溶染在漆黑如墨的暮色裡,天與地的輪廓分界曖昧不明。偶爾,會有那麼一點兩點零星的燈火忽閃而逝,但更多的,是重重模糊的樹影,連點成線,延綿不絕地出現、消失,消失、又出現……
“星若……”
“嗯?”顧影沒有回頭,隻輕聲哼出了一個疑問的鼻音。
“第四天的自由活動日,你有安排嗎?”
顧影遲疑了一秒,最終點了點頭。
“是嗎?”對方似是自言自語地輕聲道,卻選擇了不再追問。
“你什麼時候走?” 顧影盯著車窗上時時閃現的朦朧樹影問道。
“下周一。”
這一回答讓她驚詫地回過了頭,“修學旅遊回來之後馬上就走?”
“嗯。”對方微微點頭笑了笑。
聚散難料,悲歡無常,人生總有太多突如其來的意外。
然則,生活的大劇本裡,演技拙劣的我們有時甚至連自己的角色都演繹不好,對於旁人的幕啟幕落,除了旁觀以外,又有何奈何?
顧影微微歎了口氣,最終還是伸出了手,選擇祝福,“希望你出國後一切順利。還有,有空多聯係。”
對方斂下眼瞼,看著那隻伸到跟前的手,猶豫了幾秒後抬起頭來,眼底透出前所未有的堅定與認真,“星若……”
話未說完,一陣短促的敲門聲打斷了他的後續。
“我去開門。”顧影快速地收回並沒有被人握上的右手。
“星若,”顧影轉身走向門口,身後突然又傳來了那人一如既往的溫和嗓音,“我喜歡你。”
顧影腳下的腳步不直覺地頓了頓。
下一秒,那人卻忽然毫無預警地問起:“你手上的衣服,是月森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