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 夫君,你該喝藥了。(2 / 2)

柳閒亭擰著眉默默吞咽嘴裡的苦味,心道,這大夫開的什麼狗屁藥,竟然連甘草都不舍得放,居然還敢要價一兩銀,縱使柳家有金山銀山,也要破家蕩產床頭金儘。

想到柳家祖祖輩輩都是做陶瓷生意的,傳承到柳父這代日子也還算富足,卻因為原身患有心悸的毛病,致使柳家落得現在這般家徒四壁的境況,心裡愈發想怒罵原身不爭氣。

美滋滋的心情瞬間減弱了兩分,眼下不僅這具身子不大好,就連家境也令人堪憂。

柳閒亭側頭看向院子裡的幾人,柳母繡帕子、柳父縫褂子、馮棲寒打絡子,而總是跟著商家跑船的柳望亭,竟然一反常態地呆在家裡,抱了一堆針線坐在石凳子上……納鞋底???

他倉促地收回視線以手遮麵,兩個絡腮壯漢捏著蘭花指穿針引線……

太辣眼。

更何況他心臟不好,這等畫麵已然清奇過頭了,繼續看下去隻怕夜裡要做噩夢,就算旁邊有漂亮媳婦兒坐鎮,一時半刻也不能抹掉他心裡的陰影。

若是為了掙他的藥費,這二位壯漢大可不必如此委屈自己。

柳閒亭將手搭在胸口處,輕輕地揉按了兩下,腦子裡快速盤算著該如何搞錢,奈何他對鴛鴦城了解的太少,隻能將所有計劃暫時擱淺。

須臾,他將視線落在柳望亭的發梢上,開口問道,“二弟,你常年跟著商家跑船,可以同我講講你都去了哪些地方嗎?”

柳望亭乍然聽到柳閒亭的聲音,手一歪,繡針直接紮在了食指上,很快就見到一小滴血冒了出來,他齜著牙倒吸一口涼氣,將食指塞進嘴裡,含糊不清道,“大哥,怎的突然想聽我跑船的事?”

原身與柳望亭交談少,柳閒亭絲毫不怕漏餡,“我臥床這麼多年,與那坐井觀天的青蛙無甚區彆,如今既已成親,也該清醒地過日子。我雖不能為家裡添份力,但也該為家裡操點心。”

此話一出,柳父、柳母以及馮棲寒,齊齊停下手裡的活兒。

柳父捋了把絡腮胡,對著柳母欣慰道,“咱們兒砸成了親就是不一樣,不僅話多了,人也精神不少,小七果然是咱們家的福星。”

馮棲寒忽而聽到柳父提到自己,不由地愣住了,一時間無措的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以前他在馮家麵對的全是惡意,唯一能做的就是保持沉默,隻有這樣才能少些罪受,可現在對著充滿善意的柳家,他隻能慌亂地斂起眉眼,低聲道,“能嫁進柳家,是我的福氣。”

馮家主母唯一做過的善事,興許就是讓他替馮寶寶嫁進柳家。

柳家落敗前,柳母多少聽說過有錢人家裡的那些陰私,能被馮家推出來李代桃僵,想必馮棲寒以前的日子必然過的不好,心裡不禁有些疼惜對方,“不止是你的福氣,亦是我們柳家的福氣,以後柳家就是你的家,若是有人欺負你,隻管跟娘說!”

柳父點點頭很是認同,“是滴,彆看你娘長的瘦,那一巴掌呼過去,門牙都能扇掉。”

柳母見柳父打趣他,又氣又笑,抬手就是一巴掌,許是習慣使然沒收住勁兒,柳父亦沒有防備,隻聽‘哐當’一聲,摔了個人仰椅翻。

“……”

柳父神色怔了怔,爬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灰塵,坐回椅子上,“瞧見沒?看著瘦弱,那手勁兒可不比我小。”

柳望亭似是早已習慣這種場麵,想起前天夜裡差點被柳母一巴掌拍飛了,隻覺得肩膀隱隱作痛,

“娘,嫂嫂可不如我和爹爹這般皮糙肉厚,你可千萬彆這麼大勁兒拍他。”

柳母見柳望亭跟著揭她的短,下意識就想起身給他來一巴掌,熟料她稍有動作馮棲寒就繃著身子怔怔地望著她。

柳母見狀立刻收回手,訕訕一笑,“嚇著小七了?小兔崽子說話沒遮攔欠收拾,不像你乖巧懂事讓娘喜歡的緊。”言辭誠懇真切,好似忘了新婚之夜對方無理的態度。

馮棲寒微微垂首半闔眼瞼,露出羞澀微紅的耳尖,既然柳家人喜歡他、對他好,那他也不是不可以裝成乖巧懂事的樣子。

眼見院子裡的幾個人聊上了,徹底忘記他的存在,柳閒亭不由得心生惆悵,“你們有誰還記得我這個大活人嗎?”

柳家三人以及馮棲寒齊齊扭頭,三臉震驚。

顯然對柳閒亭沉默寡言這麼多年,突然變得話多了,柳家三人還沒能適應過來,倒是新嫁入柳家的馮棲寒,笑靨如花,美不勝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