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彆吹了!”
藍絮被嚇得一抖,他以為命將休矣,絕望地閉上了雙眼……
下一刻,他卻被一個溫暖懷抱緊緊包裹。
他還沒被人這樣抱過,可卻一點都感受不到溫情,因為硌到了他胸口的兩道鞭傷。
她抱得太緊了,按壓到傷口了……
“好痛……”
藍絮下意識地哼出一聲。
薑姻聽到他呼痛,連忙鬆開手,將他的周身看了個遍,側頭對阿婷說:“鬆綁。”
阿婷帶人去將小細作腳上的長釘拔|出來。
藍絮被拔釘子,他疼得直皺眉,但卻不敢再叫出聲,因為剛才就被勒令過了,他不敢再犯。
萬一惹怒了她,又被釘回去受刑怎麼辦?
薑姻捧著他哭花的小臉,她的拇指指腹撫平他的眉頭,她輕聲說:“彆皺眉,你一皺眉,就不像阿絮了,要笑,我的阿絮最愛笑了……”
藍絮強忍著腳上的疼痛,他擠出了一個僵硬的笑容,雖然笑容不是真心的,但臉上深淺不一的兩個酒窩是真的。
他實在笑不動了,傷口太痛了,但他知道,現在被放過是因為“像”,儘管他不明白自己方才明明把笛子吹成那個鬼樣子,怎麼還能蒙混過關?
興許是運氣好吧?他自覺一貫是有運氣的。
當年生了重病,流落街頭,又被閣主撿走,雖然這些年過的也不怎麼樣……但總歸沒死在八歲那年。
他安慰著自己,忍住疼得幾乎要抽搐的嘴角,無論如何現在被鬆綁了,至少不用再受刑了吧……
閣裡的刑房他曾因犯錯也是去過幾次的,但這不代表他不怕打,刑房那種地方,他一進門就連連求饒,一出門就連連謝恩,他一貫最怕疼了。
薑姻將自己的長衫脫下來,披在他的身上,打橫抱起來,搖搖晃晃地走了……
留下阿婷和幾個武婢在牢房裡麵麵相覷。
阿婷思忖片刻,說:“今日之事先不必記錄,一切等家主酒醒了再說。”
阿婷想著,左右這個身手不高的小細作已經被挑了手筋,還受了刑傷,全身上下都搜遍了,不曾藏有毒|藥和暗器,不會危害到家主,所以量他也翻不出天去。
——
薑姻將小細作抱回房裡,放在床上,叫阿婷送來水和傷藥就趕出去了。
阿婷站在門外感慨,家主這次的酒瘋倒是發得很安靜。
薑姻仔細地為他擦洗身上的血跡,她一言不發,隻是臉上一直愁眉不展。
藍絮躺在床上,他至今還沒搞清楚怎麼回事,他偷偷打量著薑姻,覺得情報裡應該再加一句,那就是——陰晴不定。
怪不得這件差事的賞賜有百金呢,真是太難、太危險了。
藍絮不敢說話,他躺在身下的高床軟枕上,這輩子還沒躺過這麼舒服的軟床呢。
“嘶……”
藍絮突然被扯到了傷口,沒忍住讓一聲抽冷氣從嘴裡漏出來,他嚇得趕緊抿緊了唇,生怕掃了她的興致。
而她卻說:“我輕點我輕點……”
薑姻酒還未醒,現在手不免有些發抖,不小心碰疼了他的傷口。
藍絮的心裡更是七上八下了,她怎麼又變了性子?剛才還不許自己呼痛,現在卻安慰自己?
真是太陰、晴、不、定、了!
藍絮自覺一百金可真不好賺,他心裡正嘀咕著,就見到她突然看過來,嚇得他趕緊擠出那個僵硬的笑容討好她。
生怕她覺得自己突然變得不像了,又被丟回地牢裡去受刑。
薑姻扶起了他,將他前胸的鞭傷一圈圈纏上紗布,再輕輕扶著他躺回去。
藍絮的心幾乎都要跳出來了,她到底想要乾什麼?
不過……他還從來都沒有被人包紮過,受傷常有,但包紮都是自己來。
細作們出去辦差,經常帶傷回去,閣裡沒有大夫,傷得重直接拉出去埋了,傷得輕可以去藥房領了藥,但隻能自己包紮。
因為閣裡不許細作之間有任何私交,互相包紮更是明令禁止,有時候自己疼暈過去,隻能等醒來再去清洗傷口和上藥,要是直接疼死了,那一條命算是交代了。
藍絮胡思亂想著,手腳上被長釘釘穿的傷口已經被她包紮完了。
下一刻,他就見薑姻翻身上了床榻!
藍絮這下算是想明白了!
原來被救下不是因為笛子吹得像,也不是因為長得像!
而是因為馬車裡發生的那件事?
她喜歡自己那個?!怪不得一見麵就叫自己上前來,怪不得一上車就迫不及待!
情報裡明明寫著,薑姻不好色也不重欲,一心愛著她的小竹馬,就連上個月入宮的旭公子也是因為長得像她的小竹馬才被她深深愛了三年。女帝前兩年曾賜給她兩名貌美侍郎,她一共也沒傳喚過幾次,還在上個月都遣散出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