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隻覺得全身像是散了架一般地酥軟。緩緩抬起右手,手腕已被細致地包紮好,已然沒有痛覺。又暗自運了運力,卻仍舊覺得費勁兒。她向屋中看去,一個人趴在桌子上睡的正香。雖然傅家幾個同行的人身材相仿,她還是從穿著上立即認出此人正是小莫。
正在這時,門吱悠悠地打開。她心中升起一絲好奇,立即閉眼裝死。
“師兄。”玉翎躬身輕輕拍了拍小莫的肩:“師兄這麼睡會著涼的。”
小莫被玉翎驀地弄醒,尚有些迷糊,卻馬上打了個噴嚏。
玉翎笑了笑。小莫自從中了索命指,雖然是早已痊愈,但體質卻一直不大好。每年乍暖還寒的時候,稍不注意就要感冒。對此龍晴也是大為頭痛,卻無能為力。
“小翎替師兄守著,師兄回房去睡吧。”玉翎的手依舊搭在小莫的肩上,看得顧滄箬心裡癢癢的。
她撇撇嘴——平日裡一副半死不活的樣子,不想對師兄還知道這麼關心體貼。她見兩個人的背影融洽,心中暖暖的。其實她最喜歡的並不是傅家的某個人,而是傅家弟子之間無堅不摧的氛圍。回想到現代那些爾虞我詐,她更加堅定了留在傅家的決心。
“你先休息吧,明天還要辛苦一天呢。”小莫並不領玉翎的情,笑道:“萬一她醒了,你有=又和她吵起來怎麼辦?”
玉翎不好意思地笑笑:“師兄說笑了,前幾次那是誤會。”
小莫笑著拍了拍玉翎的胳膊:“行了,不嫌累的話去外麵守著,這個莊子總歸還是不安全的。”
“那小翎去給師兄煮些薑茶。”玉翎將斷水劍擱在桌上,和小莫的青霜劍並排,看起來很賞心悅目。
“你們都去休息吧。”龍晴的聲音從外麵傳來。
小莫連忙站起:“三叔。”
“這裡我看著就好,明天他們幾個就到了,今晚你們好好休息,”龍晴不可置否地命令兩人出去:“把門關上。”
聽著兩人的腳步聲遠去,她感到龍晴走到她床邊,有些不安。
“醒了就起來喝藥吧。”龍晴站在榻前,好笑地看著她。
她睜開眼,尷尬地笑笑:“你怎麼知道我醒了?”
“我是醫者。”龍晴轉身將冒著熱氣的藥端過來。
“我的內力是不是被吸跑了?”她小心翼翼地問道。她很怕得到肯定的答案,並不是可惜這個身體多年來的努力,而是不願重新練起。
龍晴見她眼中透露出惶惶不安,笑了:“沒有,你隻是失血過多而已。"
她仔細看了看自己的傷腕,隻覺得渾身更軟了。但還是用左手撐著坐起來,接過龍晴手中的藥:“我們怎麼出來的?”
“密室塌了。”龍晴見她活動笨拙,將藥碗取過,一勺一勺地喂給她:“蓬萊派那些人沒那麼簡單。昨日小卿見他們發現這凝風閣地下仍有一處碩大的地下室,裡麵放的似乎是炸藥。我已經把視頻通知了大哥,明日龍羽和燕月幾個會到。我們這一舉爭取把事情處理清。”
“對了。”她突然想起昏迷前的是,於是慢慢將事情經過告訴龍晴。
“燕傑?”龍晴的神色開始變化。想不到蓬萊派的易容術居然如此之好,既然能夠假扮燕傑,那麼難免他們不會再假扮彆人。
顧滄箬倒是全然不知龍晴在想些什麼,隻道:“凝風閣地下有這麼大的陰謀,我於這住了十幾年也是全然不知,但這麼大個工程絕不可能在短短的幾日內完成。”說到這她頓了頓,但還是繼續說道:“除非凝風閣的人和蓬萊派裡應外合。”
龍晴停了停,並不接她的話,隻將藥碗放回桌上:“你認不認識這東西?”一個繡著茂密柳葉的黃底荷包出現在他手中。
“這是……”顧滄箬的記憶又開始如過電影般在她腦中放映:“我去年繡給我爹的。”也許是剛剛醒來腦子不清醒,停了一晌她才瞪大了眼睛:“怎麼在這裡?”
龍晴歎了口氣:“滄箬,宋謹也許還活著。”
愣了一下,顧滄箬一把從龍晴手中奪過荷包,仔細看了看,不可置信地垂下拿著荷包的手:“不會吧?”
“今天龍星在地道中和一個戴麵具的人交手,拿到的這東西。你覺得有可能是宋謹本人嗎?”龍晴將荷包從她手中拿過:“那人左手心有一道疤。”
顧滄箬沉默。不見屍首,則證明生死未知。而就傅龍晴所言,宋謹左手心也的確有道疤,與事實相符,或許這一切都是是宋謹在自編自演。
“這事可能複雜了。”她深吸了一口氣:“如果那人的確是宋謹,你打算怎麼辦?”
怎麼辦?龍晴微微沉默了一下:“如果宋伯伯真和蓬萊派的人……狼狽為奸,”說到這裡,他略微感覺不妥,快速掃過顧滄箬的眼睛,不覺得她神色有什麼變化,於是接著說道:“你會反對我……”
顧滄箬迅速打斷他的話:“你說呢?”
龍晴歎了口氣在她床邊坐下:“他若真的是蓬萊派的惡勢力,你還能夠和以前一樣和他保持父女關係嗎?”況且,你不過一個穿越過來的人,和宋謹又沒有什麼感情可言。當然,龍晴雖然想的這麼不厚道,但也隻是想想而已。
她嘲諷地笑道:“你可以說宋謹和蓬萊派狼狽為奸,也可以說他十惡不赦,但是父女親情總歸要比什麼‘婆家’靠得住。至少我要出什麼事他不會下意識地把我扔了。”這話說的三分感歎,七分氣憤,因此她儘意地咬準每一個字。
龍晴不自然地垂下眼,卻不自覺地感到自己的心跳加快:“昨天我們不是有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