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景竹明顯知道了她的意思，點了點頭，有些狼狽地離開了。

看著他走遠了的背影，她終於沒有忍住眼淚，穿著高跟鞋，靠著牆壁蹲了下來。

其他她並不是完全為了彭景竹在哭泣，她知道她和彭景竹早就不可能了，不管是時間還是人物，他們都不是彼此正確的選擇。隻是過去帶來的傷害和現在一團糟的生活一起向她湧來，大寫的“L”印在了她的額頭上，她恨自己的不爭氣，也恨自己的運氣。

如果當初自己沒有向陳晨屈服，而是直接把實話和所有人說出來呢？她現在會代替陳晨的位置站在台上嗎？如果當初自己有現在一半的勇氣可以不擇手段挽回自己的愛人，她現在會穿著婚紗走過這條紅毯嗎？

隻是她早就沒有了如果當初，她隻有“隻是現在”。

不知道自己蹲了多久，她感覺到自己腿有些麻了，可能再蹲一會自己的高跟鞋就撐不住自己的重量了——早知道直接蹬一雙板鞋了。她早上在鞋櫃前特地猶豫了一會，最後還是決定拿出自己的看家本領。

她拿出氣墊剛給自己補好妝的時候，核桃就拎著自己的包走來了。

“怎麼了？”她有些意外地看著核桃。

“你怎麼還在這裡啊，我們要走了。”核桃的語氣有些慌張，“婚禮好像臨時取消了。”

“你開玩笑吧？剛剛彭景竹還從這裡走過去啊。”她覺得很神奇，怎麼什麼狗血的事情都出現了？

“你剛剛和彭景竹說話了？”核桃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

“對啊，怎麼了？我還祝他新婚快樂來著。”她努力想要裝出自己的大度，不讓任何人發現自己的小算盤。

“我聽來好像是陳晨和彭景竹兩個人突然吵架了，陳晨的聲音連我們都能聽到，不過沒有聽清楚就是了。後來過了一會之後司儀悄悄跑來說新郎不見了，我們到處找，哪裡都找不到。你看見彭景竹的時候他沒有說什麼嗎？”核桃繼續追問。

“你的意思是彭景竹不見了是因為我說了什麼？”她似乎對這個話題有些敏感，“拜托我們一共就講了三句話吧？能看出什麼啊。”雖然自己心裡有小算盤，被公然指責的滋味並不好受。

“我們先住下來再說吧？”核桃想要先緩和一下氣氛，把她帶離會場再說，核桃知道元逸是什麼樣的人，但是人言可畏，她沒有辦法預料到彆人對此的反應。

等她們的房間門被關上的時候，她突然覺得世界安靜了下來，所有的不安都被擋在了木門的後麵，她再一次回到了這個熟悉的地方。

一進房間她就挑了離門最遠的那張床坐了下來。

“好累。”她雙手一伸，徑直躺下。

“你怎麼看這件事？”核桃的有些凝重，“你知道我的，我說話很直，我覺得婚禮這件事和你總是有點關係，你是這場婚禮的唯一變量，你跟我說實話，你和彭景竹講了什麼？”

“是因為大家都這麼說嗎？”她反問道。

核桃沒有說話。

“我祝他新婚快樂。我承認我不是真心的，但是彭景竹如果真的愛陳晨，真的問心無愧，是個負責任的男人，這場婚禮有我沒有都一樣。如果我要是猜的話，大概是陳晨知道我來了，以為是彭景竹偷偷邀請的我，以為我們之間還有什麼吧。”她笑笑，“畢竟她男人搶的不太光明，所以心虛也是自然的。”

“你知道如果真的破壞了這場婚禮，你的名聲就真的臭了。”

“我要是知道真的會發生這種事情，我肯定會把錄音筆帶身邊，把我們的對話錄下來給你聽。我是有些私心，但是我絕對不會做這種事情。說句不好聽的，他們婚禮是不是順利舉行真的和我一點關係也沒有。”

“雖然你這樣講是沒有錯，但是...”

“但是道德上過不去就是了。但是你說要說實話，那這個就是我的大實話了。”她認真地看著核桃，“我出去走走。”

她沿著江邊散步，雖然高中離這裡很近，但她讀書的時候很少有機會能安靜地沿著河道散步。雖然是夏天，晚上從河麵吹過來的風卻顯得格外舒服，幫她暫時掃去了一直以來籠罩在心上的陰霾。

肚子裡的晚飯還穩穩當當地沒有被消化，溫存的感覺讓她放鬆了下來，“好可惜，明天就要回去了。”她心裡想著。

明天下午她們會一起踏上回去的動車，繼續過著自己平凡單調的生活——如果今天的一切狗血能安穩地過去的話。

當她走到一半的時候，她發現一盞昏暗的路燈下有一個身影看著格外眼熟。等走近一點時候才發現是彭景竹。

她突然“啊”的一聲喊了出來。她早就應該猜到他會在這裡才是，這裡是他們曾經偷偷約會的地方，當時他和她說，如果不開心的話就來這裡，因為在這裡總是能找到對方的。

現在已經沒有辦法悄悄地從他背後走過了。

“白天的事情我聽說了。”她站在他的旁邊，保持著一定的安全距離。他們兩個俯身看著江麵，兩個人的倒影能在江麵上朦朦朧朧地辨析得到，“你知道會場的人都說婚禮取消的原因是因為我嗎？我可不願意背這麼大鍋啊。”她假裝開玩笑，想要讓氣氛不那麼安靜。

彭景竹很長時間沒有講話，她都想轉身悄悄離開了。

五分鐘之後，他終於開口了，“但是確實是因為你啊。”

她感覺到汗液從自己的腋下和脖子上滴落，汗水沿著縫隙滑向了自己的□□中間。

“你不要這個時候和我開這種玩笑。”她的心臟要跳出來了，“我們都幾年沒見了。高中畢業之後就沒有任何聯係了吧。”

他側了側身子，看向了她，深呼吸了一口氣，“是也不是吧。她是看到我們兩個講話了，也誤會是我請你來的，但是她沒有誤會的一點是我確實沒有想好你在我心裡到底算什麼。”

“什麼意思？”

“我們分手的時候還挺尷尬的吧，就是在糾結你是不是處女這件事。”他低下了頭，“當時分手的樣子也不太好看。所以在那之後我就一直在想這件事，你當時的表情反複在我腦海裡出現怎麼也忘不掉。說實話，我當時確實在懷疑你，畢竟我根本不了解你的過去。再加上那樣子的流言傳出來我很容易就信了。但是分手好像不是我給我們安排的結局。”

“你不用解釋的，都過去這麼久了。”她小聲嘟囔道。對她來說傷害就是傷害，已經沒有任何事可以被挽回了。再加上她後麵也很快就和鄭天陽在一起了，時間和新歡早就幫她療愈了大半，“如果你之前已經下決心要和陳晨結婚的話，你不覺得還是負責到底比較重要嗎？”

“我知道。”

她繼續說著，“而且就算現在你發現你對我還有所謂的好感，我們兩個也不可能了吧。”

“為什麼？”

“因為我早就沒有第一次啦。”她笑嘻嘻地回答他，但是心裡並沒有很開心，從第一次聽到這個傳聞，到真的和鄭天陽上床再到能把這件事拿出來當成玩笑，她努力給自己做了很多遍的心理建設。

“你知道我當初不是這個意思。”彭景竹一臉嚴肅地回答她。

“是不是這個意思有什麼關係呢？現在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你又一次給一個女孩子造成了一輩子的傷害，之後如果陳晨再和你或者和彆人結婚，她一定會想起10月17號，就和當初的我一樣。”她低著頭，不願意再看他。

“是我的錯。”彭景竹點點頭，但這並不是她想要聽的話，“是我太優柔寡斷了，這件事本來不需要到這個地步才做了結的。”

“那你想好接下來怎麼辦了嗎？和陳晨就這樣分開了？”

“其實我也不知道，在一起應該是不可能了吧。但是我想如果真的結婚了那對她來說是一種更長久的傷害。”

她點點頭表示同意，“不過人隻能活一次，來這世界上，誰也不虧欠誰，不要留遺憾才是啊。我明天就回去了，希望你接下來一切都好。”

“那個。”彭景竹在她轉身打算離開的時候叫住了她，“你現在沒有男朋友對吧？”

她笑了一下，“沒有呢，也許之後很長一段時間都不會有了。”這一刻她突然想起了鄭天陽，他會在乾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