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習輕輕拍了拍小孩的的頭頂,就要邁步離開,又忽然想起來什麼來,擰起眉頭,頓了腳步,扭頭看著小孩說:“自個去玩會兒,哥哥沒空。”
“哦。”小孩嘟囔著嘴,圓圓的眼睛看著她犯著水光,好像下一秒就能哭出來了。
“誒?”溫西瞧見這樣架,扭頭目瞪口呆的看著南習,順手就將書包遞給南習,紅唇輕碰,她小聲說:“拿著。”
南習挑了挑眉並沒有要接書包的意思。
“行。”溫西咬牙切切,抬腳就踩上南習的鞋,反衝她挑了挑眉,說:“拿不拿?”
“幼稚。”南習看著她一臉無語,半響才蹦出句話來。
“你再說一遍?”溫西半眯著眼,靠近南習,眼裡焉著濃重的笑意,細看會覺得有點壞心思。
“……”南習目光深邃的暼了她一眼,什麼話都沒說。
溫西見好就收,當即就撤了腿把書包扣進南習手中,然後“唔”的一聲無辜的說:“不好意思了。”
“……”南習冷著一張臉,摁了摁想將溫西丟出去的想法。
溫西眨了眨眼,擱了一旁的南習“哄”小孩去了。她蹲在南習腳邊,朝小女孩伸了手,溫笑著說:“到姐姐這裡來好嗎?”
“美女姐姐。”小女孩兩隻眼睛圓圓的,水霧洋洋的看了好一會兒溫西,才朝溫西走去,她附了一下頭,溫溫軟軟的喊了一聲。
“咦?”溫西有些吃驚,扭頭看向南習,就見南習往茶館外走,她正想喊一聲,沏完茶回來的店員就將南習“扣”在了進門的茶桌上。
溫西這才瞧清楚那個店員的容貌,她長得八分是傳統美,剩下兩分是妖豔的冷美,搭著一身衫青長裙,混在一起襯著那幾分江南美人韻濃重。
溫西抬手揉揉了小孩的頭,對著她清澈靈動的眸子,眨了眨眼,眼裡焉著笑:“姐姐帶你去找漂亮哥哥算賬好不好?”
小孩朝溫西張開了雙手,示意要抱。溫西歪頭看了一下她,將人抱了起來,朝南習那兒去。
小孩將頭埋在她頸脖處,小手攥著她的衣服,好一會兒才悶悶的吭聲說:“不要。”
“漂亮哥哥很辛苦的。”
“嗯。”溫西輕聲應了一下,垂眸看著懷裡的小孩,遲疑了一會兒問:“漂亮哥哥為什麼辛苦?”
“……”小孩又攥緊了溫西的衣服,她抬頭一雙水眸認真又略帶難過的看著溫西,語氣竟然有幾分嚴肅:“媽媽說的。”
溫西有些失笑,接著她又聽到小孩帶著幾分哭腔的說:“媽媽說,漂亮哥哥沒有家人了,一個人要做好多事,叫我不要總去找漂亮哥哥玩。”
“美女姐姐,你也是這樣嗎?”小孩忽然話鋒偏轉,歪頭看著溫西,一副不說就要哭的樣。
“不是。”溫西怔怔的“啊”了一聲,那些很久以前的往事忽然冒了一下頭,說不上來的感覺爬滿心臟,像春雨細綿時的紛繁落葉,堆滿了青石橋路。好半響,溫西笑了笑說:“姐姐有家。”
那是很久很久之前來之不易的家。
“哦。”小孩垂著頭,看不來是什麼表情。溫西這倏忽冒頭的難過忽然被小孩“哇”的一聲嚇沒了。
明明上一秒還好好的,結果下一秒就哇哇哇的哭了起來,溫西連忙哄人。結果剛到南習身旁,這小孩就像她被欺負了一樣,在她懷裡扭著身子,半個身子都傾出去了,伸手要南習抱,一邊哭一叫著:“漂亮哥哥。”
溫西:“……”
南習和那店員齊齊看了過來,溫西忽然有一種無法言喻的罪惡感。她衝南習使了個眼色,示意說“我沒欺負她”,然後在南習伸手來接人時將人交了出去。
溫西正想開口說些什麼,那店員就輕笑了一聲說:“無礙。她一向慣會哭,就想抓個人陪她玩。”
“啊?”溫西聽著有些詫異,當即便扭頭看著小孩“圓滾滾”的腦袋,就見剛還哭得厲害的人這會兒安安分分的待在南習懷裡,淚眼汪汪的看著南習,小臉五分嚴肅,三分怯懦,二分難過地說:“漂亮哥哥你不要傷心,我和媽媽都有家……”
“唔……”小孩這會兒沒有語序認知,也不知道該怎麼說自己想說的,於是她悶頭苦想了一會兒,激動的說:“我知道了!漂亮哥哥和美女姐姐在一起就有家了。”
溫西指尖一愣,她抬眸,南習剛好看過來,四目相對,一時無言。
店員端著紫沙壺悠悠沏了一杯茶,又拾手而來,放著壺,從桌台杯具中撚了一朵棠白梨花入盞中,清酒煮茶梨花香。事了,她才低笑了一聲,嗓音清悠閒哉的說:“小乖乖,誰教的你家是這麼來的?”
“美女姐姐……”小孩後腦勺被對著店員,圓滾滾的頭探出南習懷抱,水汪汪的一眨不眨的看著溫西,聽著這意味竟有種求救的感覺。
“啊?”溫西彆開視線看著她,就見這小乖乖忽然“見異思遷”,抓著南習的衣服就歡騰起來說:“鳥!”
“……”溫西一時心情複雜。
南習扭頭目光隨著她的視線而去,看到了來時停在她腳邊的白喜鵲,它這會兒正在木門前渡步,時不時抬頭看向四方。
“漂亮哥哥,鳥!我要小鳥!”小孩的天性總是活潑開朗的,見了新鮮事物總充滿未知欲,以至於他們許多時候都能將難過拒之門外。
“南姐,先失陪。”南習抱著“小乖乖”起身,麵朝那店員知會了一聲,再無多餘的動作,往門外去了。
不知為何那背影溫西看著總有一種南習會離開的感覺。
這店員姓南,名知也,目前是這茶館的老板。
南知也就手給溫西沏了一杯茶,指尖托著茶座勻晃了兩晃,將茶遞了出去。
“謝謝。”溫西伸手接過,應了一聲謝,抬眸看著對麵那個美人風骨的人,一時不知說些什麼。
“你是南習的同學吧。”南知也半靠在椅背上,食指腹有一下沒一下的摩擦著杯壁,好一會兒她小抿了一口茶,將杯落回了桌上。
“嗯。”溫西看著清澈的茶水,淡淡的梨花香飄入鼻尖,混著一絲這個月份該有的清涼。
“挺難得。”南知也垂下眸子,右手肘行在椅邊,掌心托起下巴,似乎陷入一種回憶中。
“為何?”溫西看著她疑惑的問。
“南習她啊,從很早的時候開始,約莫五歲多就一個人獨來獨往慣了,身邊沒什麼親近的人……嗯,早年有一個,不過那算不上是件好事,不提也罷。”南知也緩了好一會兒才說。她持著這姿勢借著餘光望著院子裡的南習,半響她才正坐起來,端著壺沏茶。
“嗯。”溫西知道,知道南習慣來獨來獨往,卻不知原來是從那麼早就開始的。一時說不上的心疼和難過。
“數年了,還真是第一次見她身邊有人。”南知也撚著幾朵梨花落入溫西的杯中,又小加了一點熱茶,薄煙未成行半空妳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