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窗疏散下的光線將整個屋子照得極亮,她們便置身在一片光明裡,嬉笑著。
“你閉嘴,彆笑了。”溫西笑了好一會兒才停下來,她倏然想起自己是來乾嘛的,拿卷子就拍到南習麵前的桌麵上。
“行。”南習斂笑得很快,就一兩秒的時間,又開始冷著一張臉了,然後……不理人了。
“南習?”溫西嘗試著叫了她一聲,沒應人,真閉嘴了。
“我錯了。”溫西當即便拉著椅子到南習旁邊坐下,誠誠懇懇的說,“你還是笑著吧。”
南習暼了她一眼,開始寫起了習題。
溫西目前也不算特彆著急的想知道那個思路那兒有問題,所以她半眯著眼,雙手夠上本沒騰出多少空處的朽木桌,趴在那兒占了南習小半江山。
“南習,你會不會學成書呆子?”溫西歪頭看著她,忽然想起來老一輩常說的“書呆子”。
有了這個想法以後,溫西便在腦海裡想象了一下南習若真是書呆子的樣子,這不想還好,一想就越發不可收拾。
溫西看著南習那張總是冷著的臉,想著這要變成書呆子後貌似有些好笑。但是她不敢笑,怕南習一會兒叉她出去。
“……”南習此刻並不想說話。
“你剛還說著高冷被我吃了的。南習你不能這麼翻臉不認人。”溫西見南習還是沒有要開口說話的趨勢當即便轉了個方案,抬著右手蓋上南習寫的習題冊,仰臉看著她,眼裡明明亮亮的,乍一看憋了一肚子壞水,“所以,大佬?開開金口?”
南習眼皮抬了抬,懶懶的靠上椅背,將手中的筆擱回桌麵,看著溫西一臉無奈的說:“試卷。”
“好嘞。”溫西忙起身,獻寶一樣的將試卷遞給南習,然後給她指了指那條題目,說:“我思路沒錯。”
“所以——”南習捏了捏鼻梁骨,餘光淺淺的略過題目,又將卷子遞了回去說,“沒什麼問題?”
“有。”溫西“哎”了一聲,又將卷子推了回去,安安分分的拿著筆就要寫糾結疑點,但她又忽然想起來自己沒帶草稿紙來,衝著桌上的一遝草稿紙抬了抬下巴,說:“借張草稿紙。”
“嗯。”南習應聲的間隙,又寫了兩條題。
“喏,這裡。”溫西就大略大略的寫了個過程,其實也就隻有兩行,她拿著筆頭戳了戳圈出來的點,說:“這公式是不是沒這麼個逆反用法?”
“嗯。”南習抬眸暼了一眼,表情有些麻木,她問溫西:“誰教你的逆用法這麼用的?”
“書——”裡教的。
溫西卡了一下殼,覺得這麼說好像顯得她有點蠢,麵子更崩不住。於是她想了一下說:“我自己教的,已經儘力了。”
“嗯。”南習拿起筆在紙上寫了這條正確的式子,直接說:“正著是對的。三角平方乘法由上推下,兩邊互等,可以合。”
“反之,下推上,平方拆除和多平方方不對等,參數始終是一個,另一個沒有出路。”
“推不出這兩點含參變量。”
“哦,懂了。”溫西抓著筆將南習講的東西一捋,瞬間便懂了,她拎著卷子帶著椅子骨碌的又回到了書桌,末了朝南習笑了笑說:“謝了昂。”
“……”南習無語了。
於是兩人便各寫各的。隻有溫西偶爾會去問一問題,然後接著機會逗南習兩句。
溫西來的時候也沒想著真在南習這兒待多久,於是便隻拿了一張卷子過來,半刻鐘便寫完了。
她百無聊賴的轉著筆,右手肘關節撐在桌麵上托著下巴,正看著窗外的景色。
前幾天的暴雨一直下到昨天才放晴。小巷道上不少地方積了水,樓宇就倒映其中,今兒烈陽一曬又蒸發了五六分,而午後一刻的陽光是一天中最魑魅魍魎的開始。
院子裡那棵老榕樹上,葉子都藏了水,風一吹,人往底下一站,沒個準備,便又得白白挨一場批頭蓋臉的雨。
綠化鳥籠裡的綠植被洗得乾淨,在陽光下像撒了層金燦燦的光。
溫西倏忽想起了她之前有一道一直沒怎麼明白的題,當即便按著記憶寫了下來,然後一邊寫一邊多此一舉地問南習:“這次考試聽說是萬老出的題,你覺得會怎麼樣?我向來考不高。”
但那其實不是她有意的。隻是她每次都不規範答題,用超綱知識來答,以至於閱卷老師直接扣分,就給了個筆墨分,為此她還進了好幾次萬老辦公室裡喝茶。
“你還會怕?”南習寫完了頁數學競賽題,校對完答案,頭都沒抬,語氣冷冷的,那幾分不信的意味深長。
“誒?”溫西冷不丁聽到南習這話,愣一會兒,笑道:“那倒不是,為表尊重……”
“戰術性害怕一下嘛。”溫西說著,往後一仰,嗓音又溫又低,略帶著幾分調侃撩人的意味。
“那你繼續,我走了。”南習起身,邁步就往門邊去,但臉上的表情總算有了一絲鬆弛,她嘴角一抽,一臉無語。
“彆啊學霸。”溫西見狀當即便喊了一聲,可是學霸好像聾了,沒停步也沒應聲。溫西一個快步堵上了過道,無辜又無奈的道,“你要走了這題就真活不過來了。”
南習抬頭看了她一眼,什麼也沒說,仍然裝聾作啞。
“我錯了。”溫西誠誠懇懇的認錯道,她自認為自己認錯的態度並沒有什麼問題,可偏生某尊大佛還不樂意。
她砸吧著嘴,等待這尊大佛的指示,可某大佛愣是什麼也沒說。
南習徑直走到院子裡的木棚下,溫西也跟著。細看才知道木棚的一角蜷了隻瑟瑟發抖的灰色小鳥。
“麻雀?”溫西餘光暼了眼南習,不太確定的問。
“嗯。”南習將它拾起,順了順毛,送回到了特定的綠化鳥籠裡。
“這是什麼情況?”溫西遲疑的問。
“碰上貓。”南習又從一旁放著的吃食中往籠裡的小食盆倒了一點,然後提著籠掛到了陽光燦爛的地方。
“貓?”溫西暼掃了院子幾眼,也沒看到有什麼貓。
“野貓。”南習到井邊舀水洗了手,又渡步回到屋裡,薄薄的應了一聲。
“哦。”溫西點了點頭。荒廢的地方總難免會有些被人遺棄了的貓,那些貓到處竄,到處覓食,久了就成了有野性的野貓,會傷人,也難以馴服。
溫西路過書桌時順手將寫下的題目遞給南習,然後坐在椅子上想些彆的事。
她將椅子轉了個方向,直對著南習,然後搖了小半天的椅子,餘光忽然瞥到一旁的木櫃上放著一個相機,她倏的便竄了起來,叫了一聲南習。
“什麼?”南習暼著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