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卯卯對於發生的一切沒有任何感知,他仍舊被困於夢中。
隻是這夢中世界太過奇妙,方才他還在死裡逃生,現在已端端正正坐在辰宮裡與家人們一起話家常。
在夢中他笑嗬嗬地接過六妹遞給他的一盤鮮美的仙草,他潛意識裡以西覺得已經很久沒有如此暢快的吃過上界的食物了,大快朵頤起來,吃得一團尾巴左右搖擺,像是冬天裡滾來滾去的雪球。
江凝不是沒見過白色的動物,可遇到白兔他一般都當做食物的對待從不放在眼裡,而白狐在他們狐族也不算是稀有的顏色,可如今他盯著那團毛茸茸,一顫一顫的一團,卻納罕極了。
原來兔尾是可以這麼活動的嗎?他雖是天生的九尾狐,可條條尾巴都是細長且極具殺傷力,像這種圓滾滾的,小巧玲瓏的尾巴,動起來原是這樣的?
溫卯卯夢中又開始轉場,他夢見從南天門一躍而下的時刻,他遇到白盟,它替他掩去真身,有掉到了這陌生的地方,夢中的的情緒又開始緊張起來,下意識將自己的顯像收斂。
江凝還沒來得及再次伸手去摸一摸,便見那兔耳與一團尾巴逐漸透明,不知出於何種心態,他大手一揮,一道顯身術便被下在溫卯卯身上。
這咒法隻有江凝一人可見,往後他想要玩那那一對兔耳和兔尾時,便可召喚出來隨意揉搓。
溫卯卯嚶嚀一聲,有要轉醒的跡象,江凝見狀立刻消失在原地。
“彆吃我!”溫卯卯突然大喊一聲,靈台瞬間清明,他騰得從床上坐起來,臉上有未銷的驚懼,仿佛還沒有從那場夢中走出來。
環顧四周才知自己好好的待在房間裡,才放下心。
夢中的最後,是江凝張著血盆大口,拎起他藏匿與身下的尾巴,森然一笑亮出兩顆鋒利的犬齒,慢慢靠近他,然後……
哢嚓一下。
溫卯卯不敢往下想,他擦擦額上被逼出來的冷汗,囁嚅道:“怎麼就夢到江凝了。” 他最近明明很少因對江凝的恐懼而被夢魘住了。
江凝回去之後,翻來覆去的夜不能寐,滿心滿眼都是溫卯卯麵色潮紅的模樣和他那一堆蓬鬆毛茸茸的耳朵與尾巴。
他自己不好受,於是便把武商叫起來受罪。
武商在水鏡的那一側感知道他那尊貴無上的主子召喚,以為此時叫他必定出意外,登時睡意全無,從床上翻身而起,表情凝重,“主上有何吩咐?”
江凝根本沒聽他說的是什麼,隨意答應了一句。
武商神經緊繃,猜測道:“是淵九皇的事情有眉目了嗎?”前幾日主上讓他追查淵九皇的事情,他還沒有眉目呢,現在見他嚴肅的臉色,難道是事態發展不好?
“嗯?”江凝心不在焉地看他一眼,那裡麵充斥著武商從未見過的奇異色彩,就像是偶得了稀釋珍寶似的興奮又熾熱。
他拿不準江凝的心思,隻好等江凝開口。
兩人隔著一麵顯影鏡靜默片刻,半晌後江凝終於開口,卻是問了一句讓人一頭霧水的話,“你養過小白兔沒有?”
“?”
“就那種粉色耳朵的。”
武商徹底陷入迷茫,他在腦裡搜刮所有兔子能跟魔頭產生的聯係,想破腦袋也沒想明白,隻好老老實實回答,“沒有。”又怕這個回答江凝不滿意,補充道:“但還是小狐狸的時候,吃過。”
他們不像江凝,一出生就有天道的饋贈,是尊貴的天狐。在他們狐族大多數都是靈狐,要經曆跟普通狐狸一樣的幼年期,捕獵、生啖血肉。
而兔子是他們日常捕獵的食物之一,相當於家常便飯。
但觀江凝的突然陰沉的臉色,武商不知道自己哪裡回答錯了,江凝明顯不滿意這個回答,他踟躕著,試探著回答:“主上是想嘗鮮嗎?我可以抓……”
江凝閉了閉眼,沉聲道:“我不想。”而後又想到了什麼事情,便吩咐道:“你明日去抓幾日白兔放我府裡好好養著。”
“是……”武商想不明白主上大半夜把他叫起來讓他養小白兔的原因,但江凝做事一樣前瞻,他規規矩矩地答應下來。
江凝又道:“小兔子還挺可愛的。”
武商吧不敢有異議,糊裡糊塗地點頭。反正主上說的也沒錯,他曾經是可愛吃了。
江凝手心裡的觸感越發難以忘卻,那一團打著顫的小尾巴在他心尖兒上撓著癢,帶著酥麻的觸感滑過虎口與指縫,泛起陣陣波瀾。
“主上……”武商震驚地看著江凝人中處的幾點猩紅,啞然道:“您,您的……”
江凝也感覺到了異常,他抬手探去,指尖兒上沾染上一片溫熱的紅色痕跡。
“……”江凝抬眼看一言難儘的武商,聲音冷下來,“退下!”
武商將要告退,又聽江凝命令道:“以後不準吃兔子。”
“是。”他都化形幾百年了,早就不吃兔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