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月升,當那輪明月晃晃悠悠地爬上來時,雲景觀進入了緊張的戒備中。
溫卯卯一行將一些無關緊要之處派其他弟子守衛,而最重要的禁地與師尊的璿璣閣相距不遠,且璿璣閣與半空之上,目標明顯基本無需格外注意,這裡則由他們守著。
他們三人便把注意力全放到了禁地,如此一來,也順了江凝的意。
如今不算徹底入夜,三人白日裡去大殿之時皆未佩劍,隻好踩著最後的一絲光亮回校舍裡去取。
經過這段時間的術法修習,溫卯卯不借用仙術修為也增進不少,加之他體質特殊,術法已然不在孟飛鸞之下,但此次要對付的魔頭太過可怕,溫卯卯還是讓白盟將一絲仙氣借他一時半會兒。
他給孟飛鸞做了一個平安符,其上有仙法加持,遇到危險可擋一擊。
“這是我平日裡帶著的附身符,你拿著。”溫卯卯將她塞到孟飛鸞手裡。
“你自己留著。” 孟飛鸞推辭道:“我娘給我求了一個,護身符可保平安,你自己拿著。”
“這個跟你那個不一樣。”溫卯卯手在袖子裡微動,又變出一隻展示給他看,“我還有呢,那個就是特地給你求的,我拿著也無用。”
聽他這麼說,孟飛鸞才心安理得地收下,“那就多謝師弟美意了。”
江凝入如火似炬的目光燒得溫卯卯後背發燙,他呦呦幽幽開口,“我的呢?”
溫卯卯不想理人,“我隻求了一個。”
“哦,是嗎?”江凝漫不經心道:“師弟說心疼我,原是哄我開心的罷了,可真教人心……”
孟飛鸞:“?”
“有,你也有!”溫卯卯手裡那個塞到他手裡,“方才跟師兄逗笑來著,怎地師兄開始造我謠了。”平安符對狐狸精有用嗎,即便江凝遇到魔頭,那需要平安符的應該是淵九皇,而不是武德充沛的江凝!
他分明就是拿自己逗樂。
江凝摩挲著手裡那個普普通通毫無仙氣的的平安符,突然有些吃味,什麼時候開始他竟然開始羨慕起這軟塌塌,毫無力量的仙氣來了?
這件事讓武商知道了他能笑死。
但江凝還是將平安符放於貼身之處,煞有其事道:“卯卯的心意,為兄知曉了。”
溫卯卯:“……”不要臉。
江凝伸手揉了揉氣鼓的小兔子柔軟的麵頰,輕佻一笑,“彆偷著罵我。”
溫卯卯秒慫,“哪,哪有。”
三人的這住處挨得近,孟飛鸞先一步回房去取佩劍,江凝跟在溫卯卯身後進了他的校舍。
溫卯卯拿掛在架子上的佩劍,想了想又將另一把拿起遞給江凝。
江凝接過,兩人一同出了寢室,孟飛鸞已經在院子裡等候了,他一旁還站著尚未病愈的李宜春。
因他此前受過驚嚇,身子也未恢複,此次行動便未叫他。
他們二人走近的時候,正聽孟飛鸞小聲安慰著他,“師兄不必愧疚,先等身子養好了再說。”
他從衣袍中又取了幾張鎮魔符遞給他,“今夜弟子們大多都在彆處夜巡,校舍內恐有疏漏,師兄多拿些符咒,萬一有遇到危險也可以應對一二。”
李宜春卻是往後躲了躲,不著痕跡地拒絕道:“如今符咒緊張,三位師弟又是把守要地,還是你們拿著地好。”
“無妨……”
“既如此,孟師弟何必強求。”江凝突然出聲,打斷了兩人的交談。
“那好吧。”孟飛鸞將符咒又收了回去。
李宜春陷入黑暗中的眸光晦暗不明的而陰毒一閃而過,也僅僅是瞬間又恢複成病弱無助的姿態。
“師兄要多加小心。”溫卯卯道。
“會的。”李宜春說。
待三人身影消失在月色之中,李宜春輕咳嗽一聲掩上房門,將最後一絲光亮攔在門外。
在吞噬萬物的黑暗中,有濃鬱的腐屍味道飄散著,詭異的寂靜中有“磁啦磁啦”的聲響,像是年邁老嫗正用剪刀一下下剪碎粗麻布的聲音。
但與其不同的是,這匹“麻布”有些厚重和潮濕,聲音更鈍更沉悶。
一片片,一簇簇,混合著腐臭味的皮膚從“李宜春”身上落下,露出他的真麵。
經過昨晚的吸收,他已經可以勉勵維持正常人的姿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