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將吃食擺了上來,是那日晚上段語念在他小院避風頭之時吃的香酥丸子。
段語念當然從蘇溫詢一進屋就聞到了這食物的香氣,讓他之前本還沉浸在棋局中的心思不得不被抽了出來,被迫放到了他身上。隻是礙於某些他自己的執念,他偏不去瞧蘇溫詢,一定要他先開這個口,沒想到等了半天他都沒什麼動作,最後還是自己先問了。
“聽說少宗主近來心情不好,我特意準備了些吃食希望能儘到綿薄之力。”蘇溫詢見他不繼續提那茬,也順著他的話接了下去。
段語念聽了他的話,又有些得意了,原來這麼關心我,還特意差人打探我的近況,做了菜來看我。
他淡淡的“嗯”了一聲,接過蘇溫詢遞過來的筷子。他夾了一個丸子放入了嘴中,這味道就如同他那晚第一次在蘇溫詢屋裡吃的一樣美味!
蘇溫詢就在一旁靜靜的等著段語念姿態優雅的進食,一時間房裡靜默無聲。
“那天是我母親的忌日。”他聽到段語念忽然開口道。
蘇溫詢一驚,為什麼要告訴我?我該回什麼?如果回“哦”他會不會覺得我在敷衍他?如果回“太不幸了。”他會不會覺得我在同情他?他好像不願意被人同情。
段語念原以為蘇溫詢會安慰他,沒想到抬眼就看到了蘇溫詢一副神遊一般的表情。
“我說,那日是我母親的忌日。”段語念麵色不快的重複了一遍。
蘇溫詢立刻收斂了表情,麵色沉痛,“是我送酒來的那天麼?”
“是。那天我還被父親念叨,於是心煩意亂之下多喝了點......”段語念主動提起,但又不想深入討論,於是聲音又逐漸小了下去,或許想起了那日有些丟臉的舉動,他耳尖還有些泛紅。
蘇溫詢很貼心的主動搭了話,笑道:“托少宗主的福,讓我那日嘗到了明月梨花釀的味道,往日裡我隻是聞過,一直很想知道那是什麼味道。”
段語念掩飾性的咳了一聲,道:“那當然,明月梨花釀的味道可不是一般酒水能比較的,不過你也不用太感謝我......”
蘇溫詢但笑不語。
“我的意思是,我平日裡很少像那天那樣......”段語念咬著筷子說道。
不想丟臉丟到陌生人,更不要說是平時還被欺負著人的麵前,他懂,於是道:“我都明白,少宗主平日裡威嚴又有氣魄,說一不二,十分聰慧。”
段語念聽著蘇溫詢誇他的話,心裡有些美滋滋的,問:“你平日裡是這麼看待我的?”
蘇溫詢想,當然不是,平日裡你怎麼對我的難道心中沒數嗎?但他又不是笨蛋,於是他連連點頭,“當然是,少宗主在我心中一直是僅此於宗主那般威嚴的存在。”
段語念笑眯眯的點頭,隨後他問:“那與許可欽比如何?”
蘇溫詢:......
為什麼要給他出這種加倍昧著良心的難題。
蘇溫詢答不出了,他皺著眉頭苦思冥想狀。段語念麵上的笑要掛不住了,“就這麼難回答?”
蘇溫詢忙“哈哈”幾聲,道:“少宗主與師兄都是人中龍鳳,合歡宗新一代的希望,又何須一定要分個高下呢?”
段語念冷哼:“我看你心裡就是向著許可欽吧?”
你答對了。
段語念頭一扭,冷淡道:“好了,你快走吧。”
壞了,他不會生氣了吧?以他小心眼的程度不是沒可能因為一點小事生氣。
蘇溫詢站起來想再說幾句好話挽回一下局麵,但沒先到正當他站起來之時,因為過於著急而將麵前的茶一起帶了起來,全灑在了段語念的胸前,留下了一片巨大的水漬。
蘇溫詢捂著了嘴,心想這下真的壞了。再見了,平靜的生活。
好在那茶已經擺了有一段時間,所以不算太燙,所以段語念沒有被燙傷,但他還是被蘇溫詢的舉動所震驚到了,“你、你是不是想報複我?就因為我剛剛說的那些話?”
他說出這樣的話,蘇溫詢居然一點都不意外,他一臉慌忙的擺著手,解釋道:“我怎麼敢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