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再叫一遍(1 / 2)

偏上心頭 千野渡 3676 字 9個月前

薑語一直不大信宿命這種虛幻的東西。

然後她看見遙遙處,那抹虛幻衝破泡影,這道的路牌,對應那道的路燈,男人孤身屹立,大衣裹罩,發型往後修剪慵散,碎發利落,單手抄兜舉著手機站在燈下。

那打光恰好極了,將他扔進暖色裡鍍了一圈,遠遠她能瞧準他那副暗灰色瞳。

他向前走來,世界安靜,似從畫景裡剝離,講究宿命的虛虛實實感,大概是這樣的。

“怎麼這麼晚在這兒蹲著?”

黯啞聲音飄近來,許是過於恍然,人站定到跟前,薑語手機還愣愣舉著,眼睛眨也不眨盯著。

“你——”

“我怎麼也在這兒?”李京肆搶了話自問自答,“沒回北海,這兩天就是在北京辦事,至於現在,巧合?”

薑語糊塗遲鈍拿下手機,審了遍通話頁,腦神經才逐漸踏實,摁了掛斷,扶著路牌杆意圖站起,他伸出掌心,纖長寬厚,搭上去是涼的。

悠悠站定,她回思他剛才的話,啞然失笑:“什麼巧合能把你從電話裡拉到我眼前?”

“不信嗎?”

“無所謂信不信,我不糾結。”

她是真的一副全然不關心,沒情緒的漠然模樣。

李京肆就拐了個腔調說話:“剛才是你在電話裡要見我,這語氣是……見到了馬上就冷落掉?薑小姐挺會拿人逗樂子。”

薑語緊了緊黑絨外套,奇怪看他:“我冷落你了?”

“沒有嗎?”

“有嗎?”

薑語彆開臉無可奈何笑起來,這對話也夠無聊的,還不如她再去跟林起元罵兩嘴痛快。

似乎中樞神經就那麼死機了一會兒,李京肆看見她似曾相識的動作,同樣的路道邊,她手伸進包裡,後來剝了顆酸棗,要他嚼下。

“伸手。”

“酸棗?”

那東西她攥在手心裡沒讓他看見,聽到這疑惑,嗤笑出聲,“無聊。”

等他手再伸過來,是一直抄兜那隻,她輕握拳頭抵在溫熱稍寬掌心裡,細白一隻,能被他輕而易舉包裹住。稍作停留,再放鬆,收回去手。

是顆包裝精巧的糖果。

她包裡素來習慣放些小吃食,或酸或甜,或苦或澀。

可能是自語,也可能是相訴,她喃喃說:“甜和酸不一樣,甜是不需要適應的。”

李京肆微征,那小巧東西打量一遍又一遍,疑問:“所以你給了我一顆糖?”

薑語笑看他眼:“怎麼?喜歡上那顆酸棗了?”

“沒有,就是很稀奇。”

“這怎麼說?”

李京肆認真看著她,輕笑說:“上次給我這個的,是親戚家的小孩兒。”

“?”

薑語不知是被他還是自己逗樂,捂眼失笑:“那我這算什麼?純愛故事?”半天思考了覺得,“這麼想想還挺矯情。”

“我沒說矯情。”李京肆速度撇了關係,“你要這麼覺得……不如玩點不矯情的?”

沒有意指什麼,甚至他連聲音都是低啞肅然的,給人種要歪不歪的矛盾錯覺。

這錯覺是真實存在的,站了這麼許久,胃裡翻湧的酒精散下很多,環境裡的一切都開始真實,除了他。

李京肆稍一偏頭,“我車在後邊。”意味深長坦言說,“剛下來的時候就支走了司機。”

這個點的中心街行人過往不多也不少,路道燈火明亮,背後鳴笛聲忽遠忽近,起起伏伏。

秋末節氣,夜裡涼風過境,晃得人思緒也忽靜忽躁。

這個男人是她從未觸及過的類型,有時候能比寒冬料峭的風更乾淨純粹,有時候就能比老年代的烈酒更燒腸過肚,冶煉成一個矛盾體,讓人有不斷的探究欲。

所以新鮮,所以偶爾能是她的情緒載體。

薑語久久沒動彈,保持姿勢把腳立得有些將,點頭笑聲:“我可以定義這為一個有預謀的行動。”

“這確實是。”李京肆低頭笑說,呼進的空氣沉而悶,又定眼看她,赤誠得又假又真,“但巧合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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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子開進偏遠郊區一處封閉路段,四處環山,公路蜿蜒繞進無窮前路。

與夜幕融具一體的改裝黑武士車身晃動,窗上氤氳蒸騰。月光一段段張鋪,很遠很遠的地方,有山林生靈鶯啼,周遭安寧,無人煙,無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