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他一把把我抱在懷裡,雙手不斷地收緊,抱得我生疼。他想通過這個擁抱,傳遞他的歉意和安慰。我知道的,我們之間,從來就不需要過多的語言。從一開始到結束,言語都是多餘的。
我任他抱著,不聲不響。頭埋在他的胸前,聞著他身上特有的味道,一切都變得不重要了。隻要我們還在一起,天地萬物都成了虛無。我們就那樣抱著,就在這做劇院前的梔子花旁,還有月亮羞答答的欲掩琵琶半遮麵。
“疼嗎?”我撫摸著他臉上的青紫。
他明顯地往後仰了一下,我知道很疼,他卻笑嘻嘻地說不疼。
“齊楓你就是個笨蛋!”
“有一點疼,真的,就一點。要不你親一下,親一下就不疼了。”
“齊楓!”我又羞又惱,舉手作勢要打。
他一把抓住我的手,一用力,我撲進他的懷抱。臉緊緊貼著他的胸口,我甚至聽到了他的心跳,“咚、咚”,強而有力。我的心,瞬間柔下來。他的心跳,讓我安心。
“知道嗎,可可,我一點不後悔,一點也不!我看到那小子推你,我就什麼都不能想了,我就想衝過去打他!狠狠地打,我不允許彆人欺負你!絕不!我就是付出十倍的代價,也要討回來。我的可可,不可以給彆人欺負!”
當他說“絕不”兩個字的時候,那麼響,那麼用力,我甚至覺得我的臉被震開了又彈回來。我的心,糾著疼,為齊楓那赤裸裸地告白。一個男孩,能為你不顧一切,比十句“我愛你”更令人心疼。
“齊楓,你是笨蛋——”我還是罵他了,隻是聲音低低的,柔柔的。
“是,我是笨蛋,可可的笨蛋!”
他拉開我,頭慢慢低下來。我的唇,被他占據。我順從地閉上了眼,鼻翼間,彌漫著濃濃的梔子花香,無邊無際。
最後,群架事件不了了之,齊楓也沒有被處分,順利地被保送了B大研究生。那張經典場景的留影,我還留著。齊楓摟著我的腰,一臉的春風得意,笑得像白癡。他臉上那兩塊“斑點”,也成了永恒的經典。
鬥轉星移,物是人非,經典依舊,心境迥異。
月光下的誓言猶在耳畔,滄海卻已成桑田,山盟海誓終化成虛無。
強打著精神拍了幾張,我便借口開會溜走了。那樣的熱鬨,屬於他們。那樣的傷感,我亦不願重溫。那麼,就這樣吧,讓往事隨風,都隨風,飄散。
20歲以後,我開始害怕6月,害怕梔子花開的6月。那空氣裡的濃鬱,幾乎讓我窒息。但我又不能逃離,一旦聞不到,我又像丟失了魂一樣難受。我恨她卻又離不開她,中毒一樣,欲罷不能。C大,將會是□□我終身的監牢,而那蓬勃的梔子花,就是那道金剛不壞的無形的枷鎖。我曾經對一個笨蛋說“待梔子花不再開時,就是我離開之日。”但會有那一天嗎?沒有!所以我要被終生□□。
曾經有個傻瓜,要求把C大所有的梔子花換成其他的品種,他就再捐一座實驗樓。可是他的提議遭到駁回,民意調查顯示,80﹪的師生都認為,梔子花已經成為C大的標誌和名片,不可以除掉。沒有了梔子花的C大,就不成其為C大了。就像北大沒有了未名湖清華少了二校門一樣不完整。
就這樣,雖然學校領導很想拿下這一座實驗樓,無奈民意難違,也隻能忍痛拒絕了這“無理要求”。那個笨蛋,隻能铩羽而歸。何苦呢?要做這樣的傻事。總那麼想不開,要抓住那早已遠去的塵封往事。笨蛋!依舊是笨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