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 又過了數日,眾人對於太古銅門毫……(2 / 2)

這些時日,金坎子也不願住入朔方,隻跟隨在玉璣子左右。自前些天玉璣子與七夜見過一麵之後,師徒二人就一直留在黑白羽森林。

日子又好像回到了最初太虛觀的時光,他日日夜夜侍奉在玉璣子左右,跟隨師傅學習,他以前從未想過會成為名聞大荒的大魔頭,自己的名字足以讓八大門派高手寢食不安,反抗軍們聞風喪膽。那時,他隻想一直跟隨師傅而已。

在玉璣子指導下,又以自身修為相助下,金坎子的“幻龍訣”也略有所成,玉璣子讚許地笑道,“不過十數天便能掌握大致訣竅,你果然是為師最為得意的弟子。”

“有師傅之助,弟子自然事半功倍。”金坎子擦了額頭的汗,搖了搖頭,“師傅研習了數十年才有這樣的成果,我們不過是收獲了師傅栽下的果實罷了。”

“你資質很好,不需要妄自菲薄。”玉璣子坐在一邊的大石上,向金坎子招了招手,“過來歇下吧。”

“是,師傅。”金坎子將坎金劍插在地上,走到了玉璣子的身邊,坐在了他的腳邊,玉璣子微笑著去給他理有些散亂的頭發,金坎子順勢將頭枕在了玉璣子的大腿上。恐怕讓八大門派或者反抗軍的人看到這般溫馨的場景,都要驚訝得下巴都要掉下來了,誰曾想到,大荒聲明狼藉讓敵人聞風喪膽又冷酷無情的兩師徒,竟然都會有這般慈孝的畫麵?

閉上眼,感覺到玉璣子修長的手指在自己的發間穿梭,這樣的溫情他好似自離開太虛觀之後都不曾感受過了。

他的師傅便是這樣一個溫柔得叫人心折的強者啊,他一直以師傅為目標而努力,直到雲麓仙居失落之前都不曾叫這個人失望過,而哪怕自己的無能,也不會受到責備,玉璣子就像他的父親一樣,給了幼年被拋棄在路上的孤兒的自己所有的溫暖,將自己本領傾囊相授,好似從來不曾變過。

頓時,金坎子不禁對玉璣子說,“師傅,弟子侍奉你一輩子可好?”

“那你的天草怎麼辦?”玉璣子低頭去看仍然像個孩子那樣依戀著自己的金坎子,就好像當年他將他帶到身邊,他一步都離不得自己那樣依賴著他,不禁覺得好笑。“你有自己的人生,有自己的路,這些都不應該為師傅而拋下,若天草真的待你很好,就不要錯過他。”

“我可以和天草一起侍奉師傅。”

“既然你們要一起了,這條路並不好走,侍奉我僅僅是你的想法,你可曾想過天草會如何?”玉璣子頓了頓,又道,“為師得了消息,陸南亭當上掌門第一件事,便是把天草逐出了弈劍聽雨閣。”

“什麼?!”金坎子猛然坐起,瞪大了眼睛,一副難以置信的樣子。

“他已為你拋下他的一切,你是不是也該他多想些?”

“徒兒……徒兒不知會這樣……”金坎子心中一陣慌亂,他向來放心天草,這個男子在自己心裡似乎已經成為了一個“無所不能”的存在,但他仍然清楚得很,提到弈劍聽雨閣的時候,就是向來灑脫不經心的天草也會露出落寞的表情,這個地方仍然是養育他他卻隻能選擇離開的地方,是他心中眷戀的歸屬地,是他曾經不願提的傷心地。但儘管如此,弈劍聽雨閣有難,掌派的陸南亭還是毫不猶豫地選擇來找他,天草也因為這份信任而再次回去力挽狂瀾,他以為,無論如何,天草都仍會有這麼一個“家”的。所以,他根本不曾想過有朝一日,天草會真的成為弈劍聽雨閣的棄徒。“我以為他師兄不會如此待他才是……”說著說著,金坎子的聲音也低下去,他垂下頭——他金坎子究竟何德何能,世上竟還有人能為他至此!

“你也無需自責內疚,我聽探子彙報,天草是拜謝了他們的新掌門才離去的。想必,這也是他的意願吧。”

“正是如此,徒兒更是無地自容。”金坎子頓了頓,接著又道,“天草他一直……一直待我很好,我總覺得,這份感情,我似乎不曾為他做過些什麼,就連他想與我同遊大荒,仍被我拒絕了。他能為舍下一切,我卻處處保留,我待他不好。”

“感情之事,豈能這般計較啊,傻徒兒。”玉璣子摸了摸金坎子的腦袋,又拍了拍的肩膀,“同遊大荒很好啊,為何要拒絕?你若不甘輸與他的情深,何不等他來了,親口說與他,說你願意呢?”

“可師傅的夢想……”

“為師說了,你該有你自己的路,所以,你隻需問清楚你自己的心就夠了。”

卻在這時,有妖魔使者向他們走來,隻見那使者停在玉璣子的麵前,“玉璣子先生,朔方城外,有名叫‘孤鶩劍客’的人求見令徒金坎子。”

“這說人人就來了。”玉璣子笑著起身,他揮退了那使者,又對金坎子說,“來吧,與為師一道,去會會這位讓奪去你心魂的‘孤鶩劍客’吧。說句實話,儘管聽得多他的事跡了,為師還是想親自一試他。”

“這……”金坎子起身整理了下六禍袍,卻麵露難色地看著玉璣子,他知道,玉璣子雖然有意成全他與天草,可他終究不會真正放心將自己的弟子交給一個隻聞其名不見其人的人,隻是這“試”到底要怎麼“試”,便難說了。

他的心緒正被方才天草被逐出弈劍聽雨閣而無比紛亂,此刻知道人來了,一時之間又有好多想問他,但又不想拂逆玉璣子的意思,躊躇了半天,隻好說,“請師傅不要太過為難他。”

“為師自有分寸。”玉璣子將兜帽套上,便向朔方城的方向走去,“走吧。”

金坎子趕緊跟上,他知道,待會兒天草要麵對,就不會是金坎子溫和慈愛的師傅了,而是大荒聞之色變的玉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