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看得愕然,儘管覺得天草如此明目張膽地上門踢館著實過分,可看礪劍門的表現也沒有名門風範,心底裡說不定各自都有了計較,不過天草上台確實欺人太甚,眼看著猶如欺我八大門派弟子無人一般,各派弟子都踴躍挑戰,可惜接連敗在天草劍下,想來“孤鶩劍客”威名遠揚,盛名之下也無虛士。
金坎子聽得七七八八,心裡覺得好笑,還說天草這些年收斂了性子,結果還不照樣是到哪兒都那麼招搖,也虧得陸南亭對他心性甚是明了,不然當場出手清理門戶怕是也有可能。隻是,天草這樣張狂,他也摸不著頭腦天草所欲為何,難不成是要藉此機會將東海神殿引出,一網打儘?可是師父玉璣子還未前來,一旦東海神殿當真發難,與在場反抗軍聯合,天草怕是危在旦夕,一時之間,他也不禁有些擔憂。
憶菡見金坎子神情嚴峻,形容肅穆,以為他這是在生天草的氣,隻好替天草解釋開脫,才說了兩句,金坎子便看了她一眼,示意她不必再說了,見金坎子雖神色疏離冷淡,卻好像真的不是在生氣,憶菡這才放下心來,專注演武台上比鬥。隻見這時,終於有弈劍聽雨閣的弟子上來,不過陸南亭並未示下,大概隻是憑秉性而為,憶菡一眼瞧見,還算半個相熟之人——來人正是袁衡,他一改之前溫和帶笑熱忱相邀的模樣,故作冷淡,隱約還見幾分壓抑之色,怕是為之前天草隱瞞之事而來。
“是他?”不等憶菡開口,一旁的金坎子已是不由得低聲喃喃,想來多半也與她想到同樣的事情上來了。
“也不知道天草要如何應對……”
“既然他站到了台上,便是料想到這一刻,劍下可留情,但對於自己堅持的事,天草不會因私情動搖。”金坎子冷笑一聲,說天草這個人天真,他確實總是有著些無謂的堅持,但有些時候又會想著這種堅持與天真著實殘忍,也大概因為是這樣,他才能獨行大荒,了無牽掛,逍遙自在吧。“他這個人,沒心沒肺慣了。”
“我倒是覺得,是因為他隻對師兄你一人有情有義啊。”憶菡笑兮兮地說到,金坎子卻不為所動,輕哼一聲,不再答話。
袁衡此番確實攜問前來,天草上台那一刻,一身黑底滾金正陽袍,身負神劍天逸,紅發隨風飛揚,瀟灑一笑彷彿睥睨天下英豪的神采張揚,他再猜不出對方隱瞞身份,那便真真是傻子了。他與師妹柳雲彤俱是錯愕,反倒身邊素霜與崔離好像並沒有感到十分意外,再一細想,實際上天草與金坎子破綻頗多,後來遇上那女子,想必恐怕還是玉璣子門下那位精靈古怪的憶菡,是他蒙蔽了雙眼,才沒能分辨得出來。
再見天草出言挑釁,又連下好幾位名門弟子,他一時腦熱,便衝了上去,真正對上天草的時候,對方一陣苦笑,袁衡竟不知該說些什麼。兩人在台上沉默良久,天草才開口,“那日相瞞,實在抱歉,隻是我天草交友,隻交感情,不談立場,如今你與我相對,勝負生死,不論如何,我都俱無怨尤。”
袁衡先是一愣,而後想到對方隱瞞身份,與自己平輩論交,他若是真有歹意,當日就能將他們三人斬於劍下,不管是否有所苦衷,這一點,他都對天草保留的這一點真誠,感到佩服。可饒是如此,他不為天草的欺瞞而憤怒,卻也還是要站在與天草對立的立場上,僅僅隻為一份本心,弈劍聽雨閣弟子,入門以來便以天下蒼生為己任,除魔衛道,不問私情。對著天草拔劍,隻因他與天草之間,道不同,不相為謀而已。
所以,他也不答這話,隻是另起話題說道,“久聞蕭……天草前輩大名,弈劍聽雨閣弟子袁衡今日鬥膽,還請賜教。”
天草聞言,似是讚揚般點點頭,橫劍於胸,不再是平日懶散隨意,凜然劍意,彷彿直透心胸,“既然是昔日同門後輩,我便先讓你三招,來吧。”
這份自信驕傲,在袁衡看來十分耀眼,他入門以來就聽聞天草的傳奇,今日得見,才知道傳奇之所以令人向往,正是天草身上傲氣與恣意相得益彰所致,弈劍聽雨閣弟子,誰人不想仗劍走天涯,懲惡揚善,自在風流,可又有幾人真的能做到,一人一劍,往來大荒,無人能擋,端的是灑脫不羈,自有神光離合的風骨與氣魄?
然而,眼下,他隻能收斂心神,專注在自己的劍上,天草的確是強,他的自信來自於他的實力,正因為如此,才值得他去挑戰。
“前輩,請接招!”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