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不速之客 你們有JQ(1 / 2)

一代閒君 清風不解語 4951 字 10個月前

元祚元年,上諭重開文武科舉,一時之間,天下之士齊聚京都,競為天子門生。

元祚二年,禦史解東風巡江南六省八府歸京。是年,上諭:皇朝農牧免稅三年。

元祚三年,天下太平。上憐皋蘭將軍為國犧牲年高未嫁,遂打包了一打青年才俊送往邊疆前線。將軍大怒,險些率軍反攻京都。而青年才俊者,十二人去,十人歸,餘二人者……你們懂的。

光陰荏苒,晃晃悠悠又到了元祚四年。玉瑤宮前的桂花開了落,落了開,已是釀了三茬的桂花酒了。而玉瑤宮,也從曆代的寵妃居所變成了帝後合寢的寢宮。

五更鼓響,皇城在氤氳晨霧中慢慢醒轉。

各色冠蓋從京都高等住宅區——上陽坊與崇儒巷湧出,兵荒馬亂地穿街過市。

初到京城的外省人也許會被嚇到,但是久居京城的百姓就寵辱不驚多了:“是官老爺們去我們陛下那兒點卯去啦。”

皇朝百姓,尤其是京城百姓出了名的自來熟,打蛇隨棍上,自從元祚元年的春祭之後,不管當時到場的沒到場的都跟自己同皇帝吃過飯嘮過家常一般,提起帝後都是一臉自豪又故作謙遜的。“我們陛下啊……”“我們娘娘啊……”“他們那兩口子啊……”

車馬過了街市到了東和門,全體官員下車下轎,通過禁軍的安檢之後又是一陣緊趕慢趕。彈冠的彈冠,整履的整履。直到鳳儀門才肅靜下來,斂容候駕。

“解大人,您今日可有事啟奏?”

“無。嚴翰林何事?”

“咳,出來得匆忙,將笏板遺下了。解兄既無事啟奏,可否解笏板與小弟?”

解東風悄悄將笏板往前一伸:“嚴兄確定要借?”

隻見玉製的笏板上刻滿了大大小小的元寶……嚴翰林頓時一抽,默默扭頭,原來這就是戶部尚書府徹夜燈火通明隔日早朝還能眼神清明精神抖擻的秘密。

“見笑了見笑了。”

嘴裡說著抱歉的言語,語氣神情卻不見半分羞愧。

朝野間流傳一句話,有錢能使鬼推磨,而有錢能使解東風變成磨。

玉瑤宮外,吉公公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身後抬著坐攆與捧著龍袍的侍衛宮人也麵有焦色。吉公公看著身旁“擅入者死”的石碑,無奈,隻好扯著尖利的嗓子對著空氣喊:“影衛大人,早朝時間快到了,可否勞駕向皇後娘娘通報一聲?”

幾年的接駕經驗讓他知道,凡遇事找皇後娘娘總是對的。娘娘雖然不管事,卻總管得了任性的陛下。

“影衛大人?”

半天沒有回應,影衛好大牌的。

一號:死太監,沒事的時候就到處編排緋聞,有事就影衛影衛地叫嚷,以為我不知道你吉公公是後宮八卦小組長麼?

二號:……你也是影衛組八卦小組長,相煎何太急……

一號:二號你說什麼?

二號:沒。那太監好像吵到清鳴小姐了。

隻見前廳一個亭亭玉立的少女,扶著椅子,頭發胡亂挽著,隻披一件單衣……雖說她看不見,一號二號還是扭頭了,女大十八變,清鳴小姐已經不是當年那個他們說拎就拎的小女孩了。

“一號二號,去把陛下的衣袍取進來吧,還有,飯在廚房裡,不準不吃!”

最後一句加重語氣,外加瞪眼。這兩個家夥去年參加影衛集會,不知聽了什麼風言風語,回來居然說要減肥,太過分了,這讓以養胖他們為樂趣的清鳴情何以堪?

一號二號被瞪得一縮,倒不是怕她,她不知道以前她圓臉圓眼瞪人就沒什麼威力了,現在出落得鵝蛋臉杏眼更是嬌俏可愛,他們怕的是屋裡那個一向嫌他們礙眼的小祖宗。陛下這幾年越發霸道了,喜怒無常,清鳴小姐說這是……對,是青春期叛逆。

清鳴交代完畢,就轉身往內屋走,絆了椅腳又撞上門框,一路磕磕絆絆嘟嘟囔囔。

女大十八變,唯一不變的是四肢不協調。一號二號相視一笑,頗有“吾家有女初長成”的感慨,隨即回身分頭行事。

客廳頓時空了下來,而正中那個大大的“忍”字尤為顯眼。

自從大婚之後,鳳皇又搬了回來住,玉瑤宮內所有的青山墨竹畫都換了“忍”字箴言以及從東土傳來的製怒詩文。

臥房內倒是沒有“忍”字,兩張大床中間懸了一幅字。上書二人大婚當日的約法三章:三不一照舊。

不遷居,不管事,不合寢,爬牆之約照舊。

清鳴站在鳳皇床前,看著床上優雅側臥的少年,忍不住掩嘴笑。他人道鳳皇這幾年喜怒無常,她卻覺得前些年他繃得太緊了,一點不像個孩子,先皇去了之後這些年他越發彆扭得可愛了。掩耳盜什麼鈴?你道我不知你睡覺是蜷成一團的,以為醒過來後把自己擺成一個優雅的姿勢就可以掩蓋麼?

心裡這麼想,當然該演的戲還是要演的。

“鳳皇,醒醒,要上朝了。”

鳳皇翻了個身,臉露了出來。

四年過去了,十二歲的包子臉少年長大了,變成了——十六歲的包子臉少年。噗哈哈哈!清鳴心裡笑到翻,臉上卻老道地保持著麵癱狀。

鳳皇坐了起來,麵無表情地瞥了眼同樣麵無表情的清鳴,心知她一定在暗笑,果然太互相了解不是什麼好事。就地套上中衣,然後站起來讓她幫著著朝服,盯著她頭頂的旋,突然發現自己已經比她高了,頓時心情大好,笑眯眯一把搭上她的肩:“小拙,幫我束發。”

皇朝男子,十六束發,二十行冠禮。鳳皇因年少登基,跳過了好幾年,十二歲便草草束發束冠了。今年他正好十六,正是束發之齡,無祜無侍,這束發的大任自然落到了自認“長姐如母”的清鳴身上。

“一梳梳到尾,二梳白發齊眉,三梳……”

鳳皇額前青筋一跳:“小拙,你確定你分得清‘男子束發’與‘女子出嫁’的區彆?”

清鳴乾笑兩聲,手中動作卻沒停:“咳,你不覺得太安靜了,有點尷尬麼,我就會這一首跟梳頭發有關的詩耶。”

尷尬?

鳳皇不耐地撇嘴:“女人真煩。前幾天爾雅帶回來的東土詩冊你看了沒?”

“啊?看了。”

清鳴眼神虛了虛。聖手與九姑娘去年重出江湖,攜驚鴻劍客大鬨兵器大會,她前晚正忙著補習這一年來的緋聞軼事,還有好事者整理的九姑娘語錄看得她樂不思蜀,那什麼詩冊她翻了幾頁就扔到一邊了。

鳳皇這幾年倒是比較少叫她翻牆了,改用文攻。發現她對詩詞沒轍,就越發變本加厲搜刮各朝各國詩詞來考她。

“是嗎?那下朝後讓一號帶你到禦書房,我要批奏折,你來背詩助興。”

鳳皇笑得無比溫和可愛。

清鳴麵不改色道:“好啊。”眼珠一轉,開始盤算從現在到下朝,找一號二號做小抄不知道來不來得及……

將一支盤龍玉簪插入金冠之中固定住,大功告成!

清鳴退後兩步,看著一身龍袍,貴氣天成的少年天子,無限感慨道:“我們家鳳皇也長大了啊……”心中母愛泛濫,一發不可收拾:“可以娶媳婦兒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