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府的後院向來安靜得詭異,除了風吹樹葉發出聲音,幾乎沒什麼聲響了,每個人走路都是步履匆匆,卻連腳步聲都放得很輕。
因為薑母不喜歡聽到腳步聲,尤其是,夜裡。
這是她在戰場上留下的“習慣”。
此刻,薑府裡,薑妚跑的飛快,母親和妘管家都出去抓長姐了,父親常年待在佛堂,不出來管府裡任何事。
現在,誰還能管得了她?
薑妚推開新房的門,邁了進來,手背在背後關上了門。
新房布置得十分喜慶,但是薑妚來不及欣賞,她從進門,一邊往裡走一邊寬衣解帶……
事不宜遲!姐既然沒能出得了城,且行蹤暴露,那姐隨時都會被抓回來。
一旦姐被抓回,以母親執意要將嬴行止許配給姐的理由來說,姐定會被母親押著和嬴行止洞房!
所以她必須抓緊時間。
薑妚剛剛走到床前,就見嬴行止突然睜開了雙眼。
“你乾什麼!”
他像是一隻受驚的小兔子,瞪圓了雙眼,被嚇得瑟瑟發抖,呼吸短促又急迫。
他身上的喜服還未換下,額頭上還纏繞著一圈又一圈的白布,臉色慘白,十分虛弱。
薑妚不想多說廢話,再耽擱下去,姐就要被押回來了!
如果長姐真被母親抓回來和嬴行止押著洞房,到時候他們四個人一起生不如死!
薑妚直接掀開錦被,踢飛了鞋,一步上床,騎他腰上,她剛要伸手……
薑妚的動作卻淩空停住。
因為嬴行止的手裡握著一把尖銳的剪刀,他沒指著薑妚,隻是用尖端抵住了自己的脖頸,他抵得很用力,剪刀尖端都在細嫩白皙的脖頸肌膚上壓出了一個坑。
這剪刀是剛才府醫給嬴行止包紮傷口時用來剪白布的,剪完就放在了床頭的小凳子上,又被嬴行止收在了枕頭下,他一次沒死成,正準備再死第二次,但隻身一人留在新房裡,比起在大庭廣眾之下時,又冷靜了許多,他意識到,這樁婚事是女帝賜婚,他若自戕,會不會連累母家?他正猶豫之際,門口就闖入了一個人,一進門就開始……
“你這是乾什麼?小美人,你不認識我了?我是薑妚啊,我救過你,剛才我們還拜堂來著,有話好好說,先把剪刀放下。”薑妚一時也不敢動了,連忙說道。
“彆……彆碰我!”剪刀就抵在他的脖頸肌膚上,說話間,尖端已經刺入了一點,有血珠子正在流下來……
薑妚見狀,立刻舉起了雙手,示意自己不動了,她說:“嬴行止,我是薑妚,薑家二小姐,你不會是被撞傻了吧?你看看你身上穿的,再看看我身上穿的,我們是新娘新郎,現在隻是洞房而已,聽話,彆反抗了,先把剪刀給我……”
她本是打算直接上手去搶的,現在沒工夫解釋那麼多,先把生米煮成熟飯,再事後慢慢哄吧!
但是她的手剛一動,嬴行止手中的剪刀又往深紮了一點……血已經是連成線流淌下來了!血滴落在他的喜服上,隱入紅色。
“彆彆!”薑妚見嬴行止是來真的,她又收回了手,當真不敢輕舉妄動了。
嬴行止的眼底泛紅,滿臉驚恐慌張,他的手哆哆嗦嗦,連說話都磕磕巴巴:“穿……穿上!”
薑妚便立刻將自己的衣裳穿好,她還是舉著手,解釋說:“時間要來不及了!母親隨時都會抓姐回來!到時候就什麼都晚了!你我兩情相悅,為何非要執拗呢?”說著,她將懷裡的白玉鈴蘭耳環拿出來,說:“你忘了這個嗎?國公府池塘邊我們初遇,你也是喜歡我的吧?你的懷裡也有一隻一模一樣的白玉鈴蘭!你若不是喜歡我,為何貼身藏著耳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