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段仔收回思緒，走著還不忘吃上幾口，“聽說前幾年有個案子，有學生從這層樓上想不開，之後就沒開放過，說是搞什麼修繕，一直延到現在。”

仔細看會發現，走過的地方撲朔著塵埃，這層樓肉眼可見的荒涼，全然沒有一絲煙火氣。

展冠點點頭，應道：“這樣啊。”

這是位於理科部的教學樓頂樓，展冠還在的時候，頂樓意味著最拔尖的班級，以次往下排。

華中建設很廣大，除了在高一上學期科目統一的情況下學生們是混雜在一棟樓上的，但分科後，就不僅僅是分班那麼簡單，這裡直接給你安排分樓。

所以華中還流傳著一句話：明理慎交友，分樓兩相隔。

理科樓，文科樓，中間隔著一整個碩大的操場外加能暫時混雜學生的明理樓。自分樓過後，兩樓就不再有任何交集，更像是競爭對手，想見麵？概率是你倆同時體育課跑圈能撞見。

“很顯然，”展冠隨著段仔進入雜物間，“入學率底，你們年級也不過五百人吧？”

段仔很熟練地坐在排放一堆的舊桌子上：“五百人還嫌少？除去走後門的，起碼有二百人是精英完全可以保送的。”

“不錯。”展冠巡視地四處看看雜物間，“競爭力很大。”他隨手一抹桌子，指尖乾淨，“經常來吧，灰都沒了。”

雜物間不是很大，容納了五張左右的廢棄桌子，裡麵大概還能站五六個人的樣子，桌子上就留有一扇小窗，顯得空間狹隘逼仄。

段仔嘴裡嚼著麵，眼神下意識地瞅向小窗戶附近又瞟回來：“我們那夥人的基.地。”

展冠撲捉到了那點細節，微微眯起眼看向半開著的窗戶，像是在審問的意味：“來這吸煙？”

段仔覺得他哥有概率會問，卻沒想到會問的如此直白，吃的那口麵差點嗆死過去，“沒……咳咳——”

然而展冠站在他身旁蹙起眉頭，沉穩地抬手拍著他的後背，“急什麼，沒人跟你搶，慢點吃。”

“咳咳咳——”段仔脖子根至臉上暈起緋色，他口味重，喜好辣，但因為身體原因，展冠從不給他辛辣刺激的食物，就連這次泡麵他都泡的淡口覺得還不健康。

展冠掏出陳碩死活都要給他塞進來的那瓶水，扭開瓶蓋遞給段仔壓下去。

看著段仔仰頭喝水的刹那，喉嚨上下滾動著，嘴角殘留的水珠順著纖細的脖子流下來，那一刻展冠覺得，他瘦了好多。

也不知道展冠走的這些年裡，段仔吃的怎麼樣，有沒有注意身體健康。

他兒時還有胃病，展冠經常給段仔打錢就是希望他能吃的好點，起碼在生病時不會沒錢看病，所以他給的多，無論任何理由，要就給，就是不想讓他因為錢的事畏畏縮縮，反而照顧不好自己。

展冠想著那些年他其實挺害怕的，即便工作在忙他也必須要給段仔發幾條消息，哪怕他知道自己挺噎人的，哪怕他忙得不可開交，又哪怕他們的時間差過於嚴重，他也要一定等到回複才能安下心。

所以他任何軟件裡都要必備兩個國家的時間，鬨鐘也是定下兩個極端。

段仔好一會才緩過來，眼角剛被憋紅的地方漸漸退散。

“好點了嗎？”展冠垂著眸看他，下意識地伸手一抹他嘴角上的殘渣。

“嗯。”段仔低著頭有些窘迫，他哥的手是溫的，指尖透著涼意，煥發著淡淡的木香。

其實蠻丟人的，段仔覺得自己奇怪極了，特彆是心底的那點羞恥感不斷地燒起來。他想不明白，一樣是家屬，怎麼溫賀兄妹他們就可以相處地如此融洽，而到了他這，卻是彆樣的感情。

段仔把這種情愫歸為是種病，這就像一道濃黑的幕布，將他與正常人隔離開來。

這隻能是秘密，他不願做奇怪的人。

校園裡恢複往日的寂靜，偶爾幾聲鳥叫鳴在樹梢上，窗戶透著風隱約還能感受到春寒料峭的味道。

“回教室？”展冠微微俯下頭，段仔背對著窗外射進來的陽光，麵色陷在陰影裡看不清，“還能午睡會。”

段仔不想吭聲，現在的樣子一定不好看，但迫於他哥的壓力又不得不回應一下：“在待會吧，你要是想走就走，不用管我。”

展冠鼻息間像是歎了口氣，他把東西挪到了另一張桌子上，在段仔坐的那張桌子上靠過去，“不急，我在等人。”

等人？等誰？

段仔條件反射地一驚抬起頭看他，展冠在國外朋友就少之又少，國內更是不可能有幾個，而現在在學校，從學校裡的等人，會是誰？

展冠這才看清段仔的臉，解釋道：“我曾經的班主任，姚凱。”

“哦，他來乾嘛？”段仔知道這個人，兒時就是他領著展冠出國走遠，那時不理解，氣得段仔咒罵了他好久，嚷嚷地說他搶了他哥要報警之類的糊塗話。

以至於到現在段仔一聽這個名字就氣的牙癢癢。

不過時過境遷，展冠自己有了能力來去自如，不會受誰的掌控，段仔是放心的，總不能在上演一場搶哥大戲。

展冠淡淡道：“勸我回去。”

“……”搶哥沒完了是吧？！段仔皺起眉有些生氣，當年他小打不過，這次他可是不怕的，但展冠說要呆到他考學結束，他又感到後怕，讓他走也不是不行。

“不過考完試再說吧。”展冠側頭看過去，“我不著急。”

段仔：“……”終究逃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