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自習過後,溫賀還沉浸在下午的那場辯論,主要是沉浸在姚洛彬身上。
他止不住地感歎“我老婆真帥!”“我老婆帥炸了!”之類的話,聊天三句不離姚洛彬。先彆說那倆作何感想了,就連毫無戀愛經曆的陳碩都白了眼這位戀愛腦。
皎月懸掛在上空,風有些冷意。
四人走在校內的林子裡,這片林子是通往宿舍樓的,道路兩旁樹蔭高大魁梧,樹底還亮著蘑菇似的昏黃路燈。
這片林子原本叫雙林,但在學生們的奇思異想下便很早就又傳出一個名字,叫做“木木林”。
“木木林”夜裡隱蔽性很好,宿舍樓遠離街區嘈雜,林子樹蔭茂盛,對於校內的一些學生來講,這裡絕對是個戀愛的好地方。
所以要是看到遠處兩個影子偷偷摸摸的也不必多想,“木木林”的含義這邊的學生早已習以為常了。
“嘖。”溫冉更是一臉嫌棄地遠離,不想與他哥並肩走,而是擠開陳碩走在段仔旁邊,嘴裡嘟囔著,“你這戀愛鬨可彆傳染給我啊,太可怕了!不然我做十年的奧數題都淨化不了這腦子!陳碩,快點把他拉走!!”
“喂!”溫賀在段仔另一旁,故意往這邊斜過身子捕捉她,“我段哥都沒說什麼,就你能叭叭!”
溫冉躲避溫賀伸過來的頭,直接小鳥依人的貼在段仔的後壁,崩潰道:“啊——救命!彆靠近我!”
“我就靠近了怎麼著?”溫賀愈演愈烈湊過來。
溫冉比段仔矮一個頭,她扶著段仔的肩擋躲,“你再這樣,我就告狀!”
“你除了會告狀你還會乾什麼?!”溫賀聽了這話有些炸毛,直接轉過段仔背捉她。
溫冉圍著段仔轉。
段仔平常會跟他們來這裡散散步的,結果被左湧右圍,他麻木地左右推開這倆人:“停停停停,你倆彆把我當擋箭牌使了,頭要炸了。”
住校生不是很多,一行人走在道上像是在壓馬路。
陳碩這個住校生一個人走在這條道上還是會害怕的,他平常會開著手電筒照路,然而這個舉動一旦習慣,就一直沒改,於是他們四人一起陪他回去時他手電筒還是開著的。
溫賀追逐著溫冉,還拉上個墊背的段仔,就聽陳碩:“臥槽!——”一聲時,三人即可停下腳步轉而去看他。
“怎麼了?”段仔順著陳碩的手電筒看過去。
一瞬間空氣像是凝固了,幾人怔怔地呆愣了幾秒。
隻見被手電筒照過去的一男一女尷尬地朝他們看過來。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陳碩念叨著無數個“對不起”,嚇得手機摔落地上,手電筒直直地沒入漆黑的夜空。
溫賀連忙遮住溫冉的眼睛,止不住的咳嗽掩飾,拉著他妹轉身走回正道。
段仔背過身全然當沒發生沒看見似的撿起手機又拉著陳碩離開。
這對於陳碩驚嚇度不亞於鬼片,單單隻是看到一個“木木林”的含義,他就嚇得渾身發顫。
“靠,這娃嚇傻了?”溫賀捂著溫冉的眼睛還沒放下,注意力全放在陳碩嚇掉魂的眸瞳裡,不料被他妹反咬一口嚇了一跳,“啊——你屬狗的啊?!”
“我都多大了你還捂我眼睛?!”溫冉重見光明,對著溫賀就是一頓罵。
段仔扶著陳碩緩緩走著,手裡拿著他的手機查看:“摔壞了一個角。”又把手機拿他麵前,“噥,你看看。”
陳碩顯然不想理會這些,表情有些委屈:“我是不是做錯什麼了?我不是故意的,”越說哭腔就越要上頭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看到的啊。”
“好好好,我們知道。”段仔無奈的安撫著陳碩,“怕什麼,這不我們也看到了。”他這兄弟哪都好,就是膽子太小了。
許是家庭的緣故,陳碩從小的教育就是全家圍著他團團轉,因為他是獨生子,全家都視若為寶挺寵他的,也因此對他格外嚴厲,甚至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一切都不能偏離軌道。
溫賀移過來挑了下眉:“純的啊?”
“昂,”陳碩被溫賀嘲笑的意味氣鼓鼓的,“你不純?”
“純啊!”溫冉扯住溫賀的後領就是一拉,“我哥最純了,他比蠢豬還純。”
“咱這一夥就沒有不純的吧?靠,你丫的!”溫賀梗著脖子,說話斷氣。
都沒談過戀愛的一夥人。
不過溫賀當然純,他認定的一個人從小學追到現在,至今未成功,也不是沒追成功,而是他慫的壓根沒敢說出口。
段仔兜裡的手機振動兩聲,他拿出來看到是展冠發來的消息:還沒回來?
陳碩看著溫賀被拉的後仰脖,氣笑了:“過幾天就是情.人節了吧?要不賀哥你先脫離純籍做個表率,去表個白?”
溫賀也不是沒想過去表白,但每次到嘴裡的話就是慫的開不了口,他甚至想到要是被拒絕,往後連朋友都做不了更可怕,他連忙擺手道:“滾滾滾。”
段仔忙著給他哥發消息:等會就回去。
那邊展冠回複的挺快:餛飩店等你。
段仔:你過去了?
展冠:看小孩。
段仔一臉懵:什麼?
還未來得及知道緣由,段仔就被溫賀勾肩搭背的攬過去,然後小聲嘀咕問:“段哥,你悄悄告訴我,我保證不告訴任何人,你有沒有喜歡的人啊?”
這時段仔手裡拿著的手機發來最新消息:來了再說。
溫賀其實也不想看到彆人隱私的,但奈何他看到了那條消息,還看到了赫然明擺著的備注——我哥是笨蛋。
段仔的心莫名地跳了下。
他知道溫賀這是在為誰套話,他也知道他們兄妹打鬨開玩笑是為了什麼,隻是明明他什麼都知道,還是會有一種莫名地情緒倏地一下就難受了。
難受的毫無根源。
“沒有。”段仔拿開溫賀攬著的胳膊,他仿佛說了句違心話,隻有他自己知道。
夜色已經深了,烏雲黑壓壓地遮住月弦一角,空氣冷的稀薄。
段仔走在這條街上,他頭一回破天荒的沒逃課。以往這條路他走的並不是很愉快, 因為它無非就是通往兩個地方,家跟學校。
兩者之間幾乎每一次逃離都是在這條路上的。
而這次不同了。段仔感到腳步輕盈,像踏在棉花雲彩,曾經沉重的步伐莫名兀自消失掉了,他這次是有目的地的,是有人在前方等他的。
街道兩岸人行漸少,車輛也隨之少了,橙光黃的路燈與風中搖曳的綠葉交響相錯,竟有些冷暖意味的融合。
步入老街區更是冷清的無人問津,比起外麵還處於寂靜的燈紅酒綠,這裡直接沉默的早早閉羹送客。
段仔順著老街區到了巷子口,隻見環衛工還在收拾著垃圾桶,不停地翻撿忙碌。
沒見到展冠的身影,可能風太冷已經回去了吧。
餘光中一個沒仔細,地上竟然還晃動著一個灰色物體,循著環衛工手上的動作緊緊跟著討寶貝。
這時一個小孩從黑暗裡竄出來,大概四五歲的樣子,他指著地上的那隻灰色斷尾狗就叫道:“哥哥你看!就是它!”
段仔目光順著小孩出來的方向看過去,那是餛飩店門口,卷簾已經放下一半,裡麵就開著很微弱的燈光。
“哥哥,”小孩叫喚著裡麵的人出來,他貌似玩心很大,見到小狗很是激動,“你快出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