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長柔沒管他有什麼心思,隻自顧自掐了個淨身的法訣,褪下外裳,翻身上|床。
“主……主人……”杜長柔脫|衣,戎貅下意思挪開視線,又緊張地喊了一聲。
“之前說的話記不住了?”杜長柔懶得抬眼,在榻上隨手甩了個法訣,道,“不許出聲兒,就在那兒安安靜靜地給老娘站著。”
戎貅屁股都還腫著呢,自然知道主人在提的是前夜的那一茬事,不由羞赧地低下頭,道了一聲:“喏。”
那個法訣是隨著話語聲輕飄飄地落在戎貅身上的。
幾近凝滯的靜謐黑夜裡,戎貅隻憑著肉眼,望見窗沿月光旁的榻上,主人纖細的臂彎一揚起,一道淡藍色的風卷成形,朝他俯衝下來。
緊接著,下一刻——
戎貅的腦袋被一圈狂風裹住,英俊的麵龐轉瞬間便好似橡皮泥一般被扭曲得稀裡糊塗。
他無法呼吸,迫不得已張開嘴,卻反倒害得風卷灌進口腔,撥得連那一條紅潤濕熱的厚舌頭都開始呼扇。
戎貅:“呼嚕嚕嚕……”
在杜長柔的風靈訣之下,可憐的奴隸無處可逃,大腦袋就像被塞進了滾筒洗衣機一樣。
好一陣,風靈訣消散,戎貅身形一晃,狼狽地後靠到牆頭,長長呼出了一口氣。
一想到主人的叮囑,他很快捂嘴,不敢發出半點兒聲響。
床榻上,杜長柔安然入睡。
先前戎貅那一頭濕答答滴水的粗糲棕發,也已然吹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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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一大早,焚琴、煮鶴二人進屋。
焚琴為大小姐更衣、綰發,煮鶴則負責打整小姐新收進房裡的心意大玩具。
“小姐,您的奴隸怎麼頭發都纏在一起?奴婢梳不開了。”煮鶴牽著戎貅進來道。
見戎貅頭頂一蓬亂茅草似的頭發,被風靈訣吹得一包糟,杜長柔輕笑一聲道:“梳不開就剃了唄,留個一寸長的青茬,看著人也要精神些。”
都說寸頭是檢驗男人顏值的最硬標準之一,杜長柔將這羯奴當成生活的調劑品,自然是憑自己的心意對他愛怎麼著怎麼著。
戎貅不敢有意見,主人昨夜親自替他乾發,還分出心神來管束他的發型,戎貅受寵若驚。
焚琴手藝好,下手哢嚓快,在杜長柔的許可下借了一柄吹發可斷的匕首來,輕輕削了幾下,便剃出了個渾圓的腦袋。
“果真不錯。”杜長柔對焚琴讚揚了一聲,又眯眯眼笑著瞥了一眼羯奴道,“過來給我摸摸。”
羯奴剃成寸頭也賞心悅目的,又有一具壯碩的身軀,看上去更比從前多了幾分野性不馴的蠻橫感。
戎貅不明所以,見杜長柔端坐在梳妝台前,便上前跪著,溫馴地將腦袋放到她的膝蓋上。
杜長柔順勢禿嚕薅了一把,入手毛茸茸的,略微有些紮,刺得她掌心癢兮兮的。
杜長柔笑道:“好頭。”
焚琴清掃了碎發,又接著來替杜長柔梳妝,說道:“小姐,老太太遞了口信兒過來,說要您記得參加今歲的上巳詩會,莫給忘了。”
上巳詩會?杜長柔挑眉:“那不還早嘛?開春的事兒等開春再說。”
焚琴道:“詩會是還早,但今年上京來趕春闈的那些舉子卻早已遞了不少的帖子和詩。”
煮鶴附和道:“老太太說您總得先學點兒文禮,省得開春蒙了蔭入職,大字不識,被那些文臣笑話。”
杜長柔一拍腦袋:“謔,說來我今年也得被授官了。”
杜長柔不走科舉,走了她也考不上,所以隻能承蒙盛國公府的蔭蔽,先過了加冠禮,取了字,後造造勢,然後請祖母上書朝廷,給她封上個一官半職。
前世杜長柔走的就是這一條路子,被派去禮部與隋秀當同僚,不為彆的,隻因隋秀能降得住她。
隋秀是誰?邱老太傅最得意的關門小弟子,泰康十七年的當朝狀元。
滿朝文武,除了皇帝,杜長柔最怕的就是邱老太傅。
當年她在上書房給姬蔭當伴讀,課上到一半中途就拉著皇太女騎飛劍溜京城。
邱老太傅聽見這事兒簪釵都掉了,追著杜長柔就是一地的打,直把她打得屁滾尿流,當天就讓祖母求情幫她從上書房退學。
而隋秀這小娘們兒,死板苛刻比太傅有過之而無不及。
同在禮部任職為官,杜長柔天天借著公職辦差出門玩男人,隋秀倒好,有的沒得拉上皇太女來畫舫逮她。
她杜絕彆的麵子不要,在姬蔭那傻丫頭麵前還是要講點規矩的。
隋秀這麼左一趟右一趟下來,杜長柔也算是徹底萎了,隻能束手束腳地在府衙裡看看閒書,再不濟就跟這個高嶺之花拌拌嘴,故意拿葷|話逗得她滿臉通紅又拿她杜絕沒辦法。
講到這裡,她與隋秀的前世便是如此了。
杜長柔不由自主地歎息一聲。
本來這樣,兩個人吵吵嚷嚷當對同僚也挺好——
怪隻能怪她前世混賬,失手殺了阿蠶,將隋秀推到了敵人一方。
數十年後,姬慕登基,隋秀便是她朝堂之下最得力的棟梁,不可或缺的文臣肱骨。
“不管了,”杜長柔揮開腦海中的萬千思緒,大咧咧道,“先去把阿蠶找來,咱給他好好打扮一番。”
上一世她為了戲弄隋秀,把阿蠶亂七八糟的弄到隋秀床|上,都能讓隋秀一見鐘情。
這一世阿蠶還好好的,看她不迷死這個老古板婆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