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坐在警察局的崛尾感覺自己的處境簡……(1 / 2)

圈套 HARU様 3732 字 10個月前

坐在警察局的崛尾感覺自己的處境簡直糟透了。除了一塊聊勝於無的創可貼,稍微正經的傷口處理都沒能享受到;還是自己用手絹把流血不止的鼻子擦了又擦,防止樣子顯得太猥瑣像個暴力犯。負責審訊的警察舒舒服服地坐在對麵的椅子裡喝咖啡,好像已經習慣了這種事情,慢悠悠地開頭問他為什麼要和小阪田女士爭吵。崛尾想否認那不是爭吵,但他很清楚那些酒館裡的不知內情的愚蠢的外人們作了一個相當不利於他的旁證,如果他們的日文稍微好點,也能聽出他不過是在善意地規勸,而一切麻煩都是那嗜酒的女人自己找的。也許應該早點告她暴力傷害,崛尾恨恨地想,如果有什麼人來給他作證,自己那時候明明窩在酒吧的洗手間,那女人絕對不會出現的地方……

頃刻間倔尾就陷入了絕望。他很清楚什麼人能為他作出有力的佐證,說明他壓根兒就沒有傷害過那女人——就算他有那麼一陣子真想要一巴掌打昏她,但想法和犯罪的距離還差的很遠。可是,崛尾想破腦袋也找不到不二袒護自己的理由;儘管那家夥嘴上說什麼既往不咎(他用的單詞組合起來就是這個意思),但崛尾相信如果自己掉進太平洋,不二很樂意丟塊石頭進去幫助他下沉。但如說要為他作證擺脫嫌疑……上帝,還是相信蛇愛上青蛙比較現實。

完蛋了,崛尾沮喪地得出結論,沒人會證明他在那段關鍵的時間內不在案發現場,換言之,自己基本上已經被定下故意傷害罪,這些百無聊賴的警察並不是想要問出點什麼線索,他們從一開始就不相信他,他們隻不過想要在沉悶的人生中找點樂子,於是他們肆無忌憚地折磨一個無辜的可憐人,在毫不知情的狀況下充當不二那小子的幫凶。崛尾呆呆地盯著警察那張上下翻動的嘴,腦子裡不自然地形成了一幅自己被強製遣返然後鋃鐺入獄的圖畫;他不敢去想朋香到底傷成什麼樣,要知道日本可不是美國,死刑還是保留的。萬一她糊裡糊塗地死在這裡,自己豈不徹底實現了不二的複仇?

或者,這也是圈套?也許不二一開始就布下了這個局。崛尾非常清楚那家夥的謀略和陰險,也見識過得罪他的人是怎麼一步一步地走到窮途末路而不自知。所以事實很可能比這些頭腦簡單的警察所想象得要複雜得多:不二看到崛尾和朋香的分手之後,自己跟上崛尾,可以製造隻有兩個人的對話環境,看起來好像是私談,其實是讓他日後百口莫辯;而另一個同謀,則跟蹤朋香,趁她暈暈乎乎的一棍子送上西天,然後把整件事情順水推舟地編織成崛尾的罪行。想到這裡,崛尾感到非常絕望,他抱著頭,不知道用什麼方法來破這個局;他不斷叮囑自己要閒心防範,結果還是防不勝防。

崛尾在警察局裡呆了六個小時,並沒有遭受任何非人道的對待;但他整個人眼看著憔悴下去,好像時間在以超乎尋常的速度蠶食他的生命,讓這個剛過二十歲的青年迅速衰弱成年邁的老人。然而就在崛尾等死的時候,令人難以置信的消息傳來了:在醫院監護病房的小阪田女士終於睜開了眼睛,被宣布脫離了危險期,昏迷的主要原因是酒精過量和吸食大麻,殺人的嫌疑基本被排除;而幾乎在同一時間,真正的加害者前來自首。而那個人,竟然是失蹤整整三年的前日本國家網球隊實力選手切原赤也。

切原對自己毆打朋香的罪行供認不諱,他說自己在彆墅附近等人時遭遇那醉醺醺的女人,原本不想理會,誰知那女人瞪了他一會兒就變得凶神惡煞,撲過來就用皮包狠狠地砸他,簡直是要把他置於死地。切原承認自己防衛過當,至於立刻走人,是因為不想被某個人看到自己的狼狽樣。所以真相就是這麼簡單,一切都在逐漸清醒的朋香口中得到最後證實。警方也不想再糾纏下去,就以過失傷害草草了結了案子,而且對切原並沒有立刻追究任何刑事責任,大概是類似事情看得太多,對於血淋淋的事件也麻木起來。

深感劫後餘生的崛尾回到了彆墅,但沒有一個人歡迎他或者試圖安慰。也許不是刻意忽略他這個受害者的存在,而是整個房子都被一種帶著火藥味道的凶險氣味彌漫了。

崛尾看到切原赤也就坐在櫻乃粉紅底色的沙發上,茶幾上放著三杯溫度正好的紅茶;而他的對麵,就坐著三年前他嚴重傷害的人——越前龍馬。崛尾以為會看到越前哭喪著臉的委屈表情,或者說他希望越前和切原臉紅脖子粗地吵起來,他甚至妄想剛剛被切原毆打的人就是越前,此刻他正代替可憐的朋香躺在監護病房,可憐巴巴地被白衣使者插上輸液的針頭。

但是越前很平靜,平靜得讓崛尾深感失望,那還不是裝出來的若無其事,就連站在他身後的不二臉上也沒有絲毫的感情波瀾,他隻是習慣性地扶著越前的肩膀,和他交換著旁人難以介入的默契。切原卻低著頭,好像來認錯的孩子;很久的沉默之後他忽然問了句你過得好不好。旁觀者都很吃驚,但誰也說不出話來,房間內靜得可以聽見彼此的心跳。越前認真而輕鬆地說:當然很好,我正準備去下一個島找蝴蝶,這裡的蝴蝶很漂亮,你有沒有注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