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折騰完,到家的時候已經是近十點鐘了。
晁弈給謝書秋拾掇了床被子:“你先去刷牙洗臉,我幫你鋪床,新牙刷和新毛巾都在壁櫥裡。”
謝書秋沒跟他客氣,點點頭就往衛生間走去,回來的時候確認了下晁弈的胃真的安分了,一倒頭就沉沉地睡去了。
晁弈給謝書秋掖了掖被子,也回到臥室,一頭栽進了枕頭裡,睡了個不算安穩的覺。
第二天一早,晁弈睜眼就聞到了米粥的香味,他翻身往廚房走去,看到正在翻炒豇豆的謝書秋。
晁弈家很少生火,家裡也沒有圍裙,謝書秋換上了晁弈上次在自己那穿走的襯衫,袖子卷到肘部,掂鍋時繃緊的手臂顯露出明顯的肌肉線條,看得晁弈有些發愣。
“你起得好早。”晁弈揉了揉眼睛,又用力地吸了吸鼻子,“好香!”
謝書秋笑了笑:“快去洗個臉。”
晁弈洗完臉出來,粥已經被盛出來放到了餐桌上,豇豆的香味直往鼻子裡躥,他連忙坐下,喝了一口粥,五臟六腑都溫了一遍。
“慢點喝。”謝書秋的聲音從他背後傳來,帶著點清晨的繾綣。
“謝教授,今天的辯論賽在什麼時候?”晁弈夾了一筷子豇豆,含糊地說。
“九點半開場,還早。”
“辯題是什麼?”
“接受人生的荒謬是強大還是懦弱的體現。”謝書秋喝了一口粥,“我方是懦弱。”
“荒謬的人生?”晁弈揚了揚眉,“加繆是你們的主論據吧?”
謝書秋無奈地看了他一眼:“你真的看過《西西弗神話》嗎?”
“沒,就翻過幾頁。”晁弈賣弄的小辮子被抓住,此時倒是一點也不害羞。
謝書秋笑著搖搖頭:“加繆說的是荒誕的人生。”
“......哦。”
吃完飯,晁弈自告奮勇洗了碗。
然而跨上副駕駛座的一瞬間,某些丟臉的記憶咆哮著震醒了晁弈的靈魂。
他低頭看了看副駕駛座的紙簍,兩個透明的塑料袋還在衝他招手。
“......”
這車,他上,還是不上呢?
“謝......謝教授,要不,開我車?”晁弈毅然決然地關上了副駕駛座的門,跑到另一邊,敲了敲駕駛座的窗,“你看,這年頭油費還挺貴......我也不好意思總讓你出這個錢——”
“嗯?”謝書秋看了看晁弈,又看了看自己的副駕駛座,啞然失笑,“上來。”
“......上我車吧謝教授。”晁弈還想垂死掙紮一下。
謝書秋輕輕歎了口氣:“那你來開,我去副駕駛。”
“......”
開個屁。
讓謝書秋去副駕駛對著那個紙簍?那他還活不活了?
晁弈認命般地走去副駕駛。剛坐上車,他就憤憤地打開了手機,把那家外賣店劃進了黑名單。
看著黑名單裡陳列的外賣店,晁弈滿意地點點頭,為了減弱那個紙簍在自己麵前的存在感,他又扭頭看向謝書秋。
看著看著,他就發現了很多有意思的事。
比如,謝書秋喜歡單手開車,另一隻手臂搭在車窗旁,有一搭沒一搭地敲著門,一點也不呆板,很酷很隨性。
再比如,謝書秋碰見堵車的路段也不會急,而會把頭轉向車窗外,看看路邊的行人,發一個短暫的呆。
再比如,謝書秋的下頜線實在優越得過分,溫和的氣質和棱角分明的麵部線條融合得近乎完美,毫不衝突。
再比如,謝書秋穿著他自己的襯衫和晁弈的西裝外套,有種禁欲的感......
“晁大作家,你再盯著我看,我要害羞了。”晁弈看得出神,被突然響起的聲音嚇了一跳。
“咳咳——”晁弈連忙移開視線。
謝書秋低低地笑了聲,把車緩緩停在了路邊:“到了,我們走過去。”
“你不用坐到評委席嗎?”晁弈看著把自己領到觀眾席又坐在自己旁邊的謝書秋,連忙擺手,“你不用陪著我的,散場了我會去找你。”
謝書秋無奈地看著他:“想什麼呢你,這場上場隊員是我們學校的,我作為指導教師,不能參與評分,要避嫌,本來就不能坐到評委席。”
“那你穿西裝——”
“穿西裝是因為——”
謝書秋的話還沒說出口,主持人已經替他解釋了——
“歡迎大家來到本場辯論賽,我是本場辯論賽主持人,首先,有請之江大學教授,謝書秋先生,為本場辯論賽致以開場祝福。”
謝書秋大步走上台,周身的氣質恰如晁弈和他的初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