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其實也不忙著吃飯,沒打車,就邊走邊聊。
“要牽手嗎?”
晁弈問這句話的本意是真的想問“需不需要牽手”,他也不知道他們這個年紀的同性戀要不要避諱下彆人的眼光。
可能是晁弈問出這句話的時候,眼裡隻有迷茫沒有羞澀,謝書秋這次沒誤會。
“你想嗎?”
晁弈思考了下:“我還沒牽著手散過步呢。”
謝書秋笑了下,輕輕牽起了晁弈的手。
說實在的,倆三十多歲的大老爺們牽著手散步,實在是有些膩歪,但晁弈想牽,謝書秋也不在乎彆人怎麼看,那些擦肩而過毫無瓜葛的人的目光,哪有身邊人重要呢?
兩人牽著手走出酒店,一路上確實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但晁弈裝著沒看見,謝書秋也不在意,誰都沒提這茬,也沒鬆開手。
牽牽手而已,又沒大庭廣眾下接吻,沒必要整得跟地下黨工作似的。
“媽媽,你看那兩個哥哥,這麼大了還牽手手呢。”一個小奶音在晁弈身邊響起,把兩人的目光都吸引了過去。
“噓——”一個女聲柔柔地回應著小奶音,“你想牽媽媽嗎?”
“想!”小孩兒搭上女生的手。
“為什麼喜歡牽著媽媽呀?”
“我愛媽媽!”
“對呀,媽媽也愛燁燁,所以才牽著燁燁,所以那兩個哥哥也是因為愛才牽手手,不可以大驚小怪哦,這樣不禮貌。”
小孩兒點點頭,一回頭剛好對上晁弈和謝書秋的目光,奶奶地朝他們揮了揮手。
晁弈和謝書秋也朝小孩笑了笑。
“明天幾點開會?”被那小孩一鬨,晁弈的心情更輕鬆了。
“早上九點。”
“那我等你回來吃飯。”
“不是什麼正式的會,你要想去旁聽也可以。”
晁弈搖了搖頭:“那多黏人,我明早自己出去逛逛,我還是第一次來衢城。”
謝書秋捏了捏晁弈的手:“不黏人。”
晁弈無奈地看著謝書秋:“那也不去,我一寫小說的去旁聽批評家會議,這不純純的兔子進狼窩麼。”
謝書秋哭笑不得地說:“我們又不是專門隻批評作品的,哪有那麼嚇人。”
晁弈自動屏蔽了謝書秋的聲音,一股鹵味的香氣直往他鼻子裡竄。
“好香!”晁弈順著香味走去,牽著謝書秋走到了一鹵味攤前。
“來兩個鴨頭,兩個鴨掌,兩根——”晁弈點著展示櫃裡的菜,突然被謝書秋打斷了——
“不用兩個,各一個就可以,來一個鴨頭,一個鴨掌,一根鴨脖。”
“你不吃嗎?”
謝書秋伸出另一隻手彈了彈晁弈的腦門:“我們倆吃一個。”
“啊——好像是的。”晁弈笑著說,“那聽他的吧,都要不辣的。”
攤主把東西遞給晁弈,晁弈付了錢後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口。
“......”
晁弈麵無表情地把東西遞給謝書秋,癱著臉:“你嘗嘗。”
“?”謝書秋嘗了一口,眉頭皺了起來,轉身對攤主說,“我們要不辣的。”
“這就是不辣的,這是鹵香味的。”
攤主看著晁弈兩人的反應,明白過來:“你們是外地的吧?”
“啊。”晁弈應了聲。
“哦那正常那正常。”攤主解釋說,“這個不辣是相對於本地人說的,我們嘗起來確實是不辣的,甚至還有點甜。這鹵味沒點辣椒不好吃啊。”
有,點,甜。
“謝教授,我們真的沒出省嗎?”晁弈無奈地看著手裡的東西,嘗試性地又咬了一口。
謝書秋也是第一次來衢城,哪裡想得到這裡的飲食習慣會這麼辣。
“不過這個吃著吃著確實挺香。”晁弈把鴨脖遞給謝書秋嘴邊,“嘗一口。”
說著“嘗一口”,但晁弈遞過去的手其實是帶著點心虛的,他總覺得兩人份吃一個東西這件事,很親昵,哪怕他們已經接過吻,也還是實打實的讓人心動。
謝書秋沒伸手去拿,就著晁弈的手咬了一口,點點頭:“還不錯。”
晁弈看著謝書秋咬出的小口子,帶著點隱秘的愉悅,又咬了一口鴨脖。
兩人就這樣你一口我一口地把那三樣吃完了,結果又後知後覺地感覺到一陣陣的辣。
晁弈衝進一家便利店,迅速買了瓶水,擰開遞給謝書秋:“你先喝。”
謝書秋灌了一口又還給晁弈。晁弈就著瓶口就往喉嚨裡倒,喉結聳動的樣子落在謝書秋眼裡,謝書秋笑了一下。
晁弈把空瓶子扔進垃圾桶,問:“笑什麼?”
“想起上次騙你和我喝同一瓶水,結果你轉手送我一扇子,誇我是君子。”謝書秋笑得憋都憋不住。
“......”
晁弈想起來了,謝書秋那次還說自己好騙來著。
“我不好騙的。”晁弈咕噥著,“33年都沒被騙走呢。”
謝書秋收了收笑意,走過去牽起晁弈的手:“嗯,是我太幸運了。”
晁弈被這麼一路牽著,兩人沒敢再嘗試那些小炒鹵味什麼的,走進了一家麵館,各點了碗不辣的肉絲麵。
“明天要等你回來吃飯嗎?”晁弈嗦著麵,問。
謝書秋抬頭看了看他,抽了張紙替他擦了擦嘴角的湯汁:“不一定,可能會晚一點,你餓了就自己找吃的。”
晁弈點點頭。
兩碗麵很快下了肚,謝書秋結了賬,問:“消個食?”
晁弈又點點頭,搜了搜地圖:“沿著江邊走?”
謝書秋說了聲“行”,又走過去牽起晁弈的手。
“水晶糕是什麼?”晁弈抬著下巴,示意了下對麵的小攤。
謝書秋走過去,看了看價格表,問:“要牛奶的還是薄荷的?”
“牛奶的吧。”
“一杯牛奶水晶糕,大杯的,謝謝。”謝書秋朝店員說。
店員是個女孩子,看起來不大,二十歲左右的樣子,從冰櫃裡勺了兩勺水晶糕,加牛奶的時候突然瞥見謝書秋和晁弈牽著的手。